李砚舟冲他微微一笑,脸上半点惧怕的神色都没有:“谢谢你,小黄,我心中有数。”
黄栋梁咧嘴一笑,顺手就推开了县委书记的办公室大门。
办公室里很安静,杨新民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正伏案工作。
他眉头微蹙,手里的钢笔在文件上圈圈画画,动作一丝不苟。
桌上的青花瓷茶杯里,茶叶已经沉了底,显然已经忙了很久。
办公室的墙上挂着“为人民服务”的匾额,字体苍劲有力。
旁边是个书架,摆满了各类政策文件和书籍,整整齐齐,透着股威严的气势。
黄栋梁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拿起桌上的热水瓶,给李砚舟倒了杯热茶,又给杨新民的茶杯添满水。
他偷偷回头看了眼杨新民,见书记还是那副平静的表情,赶紧冲李砚舟使了个眼色。
随后抱着热水瓶,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办公室,还顺手带上了门。
李砚舟从沙发上站起来,腰杆挺得笔直,声音平稳不卑不亢:“杨书记,您好。”
杨新民没有抬头,依旧看着手里的文件,只不过钢笔在纸上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作批示。
办公室里静的能听见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气氛逐渐压抑起来。
李砚舟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原地,脸上表情“忐忑”变化。
他知道杨新民正在考验自己,作为县委书记,杨新民最看重的不是能力,而是是不是自己人。
遇到事情,首先要区分敌我,而不是论述对错,当然,对错也很重要,但那只是一种工具罢了。
过了约莫两分钟,杨新民这才放下钢笔缓缓抬起头。
先是没好气的扫了李砚舟一眼,随后手指捏着眉心,重重叹口气。
没有外人预想中拍桌暴怒的场面,更没有厉声斥责,杨书记的眼睛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就像是长辈对着不小心犯了错的晚辈那般。
“坐吧。”
杨新民摆摆手,声音带着几分疲惫,随后绕过大红酸枝办公桌,走到李砚舟对面的真皮沙发上坐下。
刚落座,就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打火机“咔嗒”一声打着,烟雾缓缓升起。
他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烟圈,这才开口:“砚舟啊,你说说你,怎么就敢让手下人动记者?还是江州台的记者!
那可是市里的喉舌,局级单位!我看你是昏了头,被垭口乡的洪水给冲昏了脑袋!”
李砚舟垂着眼,手指轻轻攥着裤缝,心里却明镜似的。
杨书记表面上的话是训斥,语气里却藏着“自己人”的关切。
以往汇报工作,对方总是端着县委书记的架子,官话套话一板一眼,从未有过此刻的亲近。
他赶紧抬起头,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语气诚恳道:“对不起杨书记,我当时确实没想那么多!
那个宋记者太执拗了,在垭口乡拍了不少受灾群众的照片。
我怕她断章取义,把灾情往坏了写,这才让李俊去拦着的!
就是没想到事情闹这么大,给县委县政府添了这么大麻烦。
我...我愿意承担所有责任!”
李砚舟说完,啪的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全程只提自己的失误,有关卢友望的半个字都没说。
这不是证明卢友望在杨新民这有多么重要。
老卢如果真那么重要,杨新民就不会将他一脚踢进省里的“回炉重造”学习班。
只是因为官场讲究派系,杨新民亲自提拔了卢友望,那么卢友望身上就会烙下“县农机厂杨字头”的印记。
卢友望出事,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到最后是肯定要牵扯到杨新民头上的。
所以杨新民才会在第一时间挥泪斩马谡,将卢友望给踢的远远地。
李砚舟信心十足的背着这口“黑锅”,无异于是回应杨新民先前的主动“招揽”。
都是官面上混迹了半辈子的老油条,这次的“投名状”自然看的清。
果不其然,杨新民突然咂了下嘴,打断他的话:“什么叫你‘让’的?
明明是那些年轻人想出风头,办事毛躁没考虑后果!跟你有什么关系?”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纠偏。
说完顿了顿,话锋一转,盯着李砚舟仔细问:“那个叫李俊的是你亲自挑的联络员?跟秘书办的宋亚东打过招呼了?”
李砚舟赶紧摇头,语气坦然:“没有没有,杨书记。
我上次去垭口乡视察水利,秘书办临时派他跟着的,普通科员!”
“这就对了!”杨新民猛的一拍沙发扶手,声音陡然提高:“年轻人毛毛躁躁,办事没个轻重,迟早要捅娄子!
宋亚东也是糊涂!怎么能给你派这么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当联络员?回头我非得好好骂他一顿不可!”
这话一出,李砚舟心里彻底松了。
杨书记这是明着给事件定性了!
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李俊跟宋亚东身上,跟他李砚舟彻底切割并彻底撇清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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