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市财政局一楼大厅的玻璃门被往来办事的群众推的“吱呀”作响。
陈梅穿着藏青色制服,领口别着工作牌,正站在咨询台前,手里拿着登记表,耐心的跟一位大爷解释:“大爷,您要办的社保补贴,得先去二楼社保科填申请表,再回来交材料,我给您把流程写下来,您照着走就行。”
大爷连声道谢,陈梅笑着摆手,转身又去协调旁边的自助机。
一个合同工小姑娘不会操作企业税查询,急的脸通红。
“别急,先点这里,输入企业法人代表身份证号,再刷…..”陈梅手把手教着,语气温和。
跟以前那个在财政局办公室里养尊处优的“县长夫人”,简直判若两人。
自从跟李砚舟离婚,她就从舒服的文印室调到了一楼大厅做接待。
起初她哭了好几晚,觉得丢人,可日子久了也慢慢适应了。
每天跟群众打交道,虽然累却也踏实,加上她有正式编制,做事又干练,渐渐成了大厅里十几个合同工的“主心骨”。
谁要是被群众刁难了,都得她出面调解,这谁想请假换班,也得先找她商量。
“小梅,下班了。”门口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穿着城管制服的张科长倚在门框上,手里拎着个水果篮,头发梳的油亮,眼神里还带带着几分得意。
陈梅收拾好东西,走过去,无奈地笑:“张哥,你又拿水果来,同事们都看着呢。”
“看就看呗,咱们光明正大谈恋爱,怕啥?”
张科长把水果篮塞给她,胳膊自然地搭在她肩上,边走边吹:“下午我刚处理了个事。
坊湖区劳动街上那个四星级的帝豪酒店,占道经营半年了。
老板跟街道里硬刚,分局局长去了都不管用,据说后台是秦副市长!
结果我去了,三句话就搞定!
他还想请我吃饭呢,我没去,咱是公职人员,不能占老百姓便宜。”
陈梅点点头,没接话。
她知道张科长爱吹牛,上次说帮朋友搞定七十多分外加两万块钱的罚单,结果最后还是人家自己去交了罚款,给吊销了驾照。
可她现在没心思挑三拣四,张科长是离异人士,有房有车,对她和女儿李佳润也还算不错,日子能过下去就行。
张科长开着小车将母女俩接上,亲自送回家,最后才驱车离开。
傍晚的夕阳金灿灿的,把棉纺厂家属院的楼道染成了暖黄色。
陈梅牵着李佳润的手刚到楼下,就看见大哥陈建斌的黑色轿车停在单元门口,大嫂曼红正从后备箱往外搬东西。
两盒包装精致的粽子,还有一个印着“铁皮石斛”的礼盒。
“小梅回来啦?”陈建斌从驾驶室下来,穿着件阿玛尼T恤,肚子挺的老高,说话的口气都飘了。
刚从银行回来,把之前欠的贷款提前还了,还赚了点小钱,给爸妈带点端午礼。”
李佳润喊了声“大伯”,陈梅看着大哥得意的样子,心里却“咯噔”一下。
她前几天听以前的同事说,陈建斌在垭口乡打着李砚舟的旗号,帮人“优先选安置房”,收了不少钱。
“大哥,你跟我来一下。”刚进家门,陈梅jiu拉着陈建斌来到自己卧房,声音压的很低:“你是不是在垭口乡搞事?打着砚舟的旗号骗老百姓钱?”
陈建斌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满不在乎的摆摆手:“什么叫骗?我是帮他们办正事!垭口乡的安置房本来就不好选,我帮他们疏通关系,收点辛苦费,怎么了?”
“那是疏通关系吗?那是骗!”陈梅急了:“李砚舟现在是县委常委,要是被人知道你打着他的旗号搞事,他会受影响的!而且老百姓的钱都是救命钱,你怎么能这么干?”
“哟,这都离婚了,还护着前夫呢?”曼红拎着礼盒走过来,翻了个白眼,语气尖酸无比。
“我说陈梅啊,你可别胳膊肘往外拐!你大哥以前帮你多少?现在他好不容易赚点钱,你还来拆台?”
“我们兄妹说话有你什么事?”陈建斌瞪了曼红一眼,声音陡然拔高:“赶紧滚回车里,把我给爸妈买的铁皮石斛拿上来!磨磨蹭蹭的欠扇是吧?”
曼红被骂的眼圈发红,却不敢反驳,气鼓鼓的转身往楼下走去。
陈建斌看着陈梅,语气里带着不满:“小梅,你别管我的事。
李砚舟那个夹生胚子,当了这么多年县长,给咱陈家带来啥好处?
当初要不是咱爸帮他在棉纺厂找关系,他能有今天?
现在我拿他的名头赚点钱,就是收他的债,天经地义!”
“可那是违法的!”陈梅还想劝,身后突然传来张爱珍的声音:“吵啥呢?老远就听见你们嚷嚷!”
张爱珍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抹布,显然是从厨房跑出来的。
她一看陈建斌的脸色,就知道是陈梅惹的,立马把火撒在女儿身上:“陈梅,你大哥好不容易还了贷款,你不替他高兴,还跟他吵架?你是不是没本事帮你大哥,就见不得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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