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背负姓氏之重的人》所引发的思想风暴与政治攻讦尚未平息,山城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
然而,就在这浓重的压抑氛围中,贾玉振却再次提笔,将目光投向了苦难历史中最柔软、也最关乎未来的那一页——孩子的命运。
他要在雷鸣将至前,记录下这缕来自童真的希望之光,以此作为对黑暗最有力的回应。
【时空对话·其四:致那片不再饥馑的田野】
撰文/贾玉振
(背景:重庆近郊,一所依托希望基金捐助建立起来的临时小学,正在举行“对话先辈”主题班会。
教室由竹木搭建,虽然简陋,却打扫得干干净净。
阳光透过糊着桑皮纸的窗户,洒在孩子们稚嫩而认真的脸庞上。
一个戴着鲜艳红领巾、名叫石头的小男孩,手里拿着一张被精心粘贴在硬纸板上的黑白照片,照片里是一位面容被风霜烈日雕刻得沟壑纵横、眼神浑浊带着宿命般愁苦的老农——他的太爷爷。)
石头清了清嗓子,站得笔直,面向照片,声音清脆得像清晨的鸟鸣,带着未经世事却无比真诚的自豪:
“太爷爷!”他开始了自己的汇报,“先生给我们看了您的照片,说您那时候,总愁家里穷,娃读不起书,是吧?”
他顿了顿,仿佛在组织语言,好让太爷爷能听懂这个正在挣扎中萌生新芽的时代:
“现在不一样啦!真的!有像希望基金这样的善会,还有很多很多好心人,他们省下口粮,捐出铜板,专门帮那些上不起学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让他们都能走进学堂,念书识字啦!有些地方,连书本笔墨都管哩!”
孩子的语言简单直接,却描绘出足以撼动旧时代根基的变迁。
“咱们现在的教室,窗户上都糊了新纸,可亮堂了!先生教我们认字,唱救国歌,还给我们讲各种先进的知识!”
他兴奋地加重了语气,仿佛在分享最了不起的秘密,“先生说,只要咱们这代人把书读好了,懂得道理,长了本事,就能亲手把国家建设好,让往后所有的娃娃,再也不用担心没书念、没饭吃!”
在石头纯真的想象里,照片中太爷爷那张被苦难凝固的脸,仿佛冰雪遇暖阳,那紧锁的眉头一点点松开,深深刻印的皱纹也似乎被一种难以置信的、巨大的喜悦所熨平。
一个恍惚间,他仿佛听到一个来自遥远时空的、带着泥土气息的、颤抖而哽咽的声音:
“啥?真有善人管娃念书?不……不用卖牛、不用借那驴打滚的印子钱?”
那声音充满了梦幻般的不确定,随即化为一种如释重负的、带着哭腔的叹息:
“好……真好哇!老天爷……总算瞅见人间的苦了……地里刨食的苦……睁眼瞎的罪……总算……总算没传到娃身上……好啊……这书声,比啥都中听……”
那声音渐渐微弱下去,带着满足,消散在孩子的想象中。石头似乎感受到了那份跨越时空的欣慰,他对着照片,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郑重地行了一个礼。
……
当这篇《致那片不再饥馑的田野》在《希望周刊》刊出时,它像一道清澈的溪流,冲刷着因前文带来的沉重与阴霾。
那童稚的声音,朴素的叙述,以及对“免费识字”、“善会助学”这些在战乱年代显得尤为珍贵的事实的描绘,在成年人心中激起了更为复杂的涟漪。
它不涉立场,不论是非,只展现最直观的变迁——那个让无数先辈愁苦终生的“读书难”问题,正在被一丝微光照亮。
这种源自最基本民生改善的力量,直击人心最柔软处。
“这孩子说的……是希望基金的夜校和识字班吧?我娘家侄子就在那儿念……”
“是啊,听说还管一顿稀饭呢!真是积德!”
“要是真能让更多娃娃认字明理,咱们这代人的罪,也算没白受……”
这篇文章,以其无可辩驳的纯真和指向未来的希望,在一定程度上中和了前文带来的争议,让许多普通民众再次将目光聚焦于贾玉振所倡导的“希望”本身——那是对一个孩子都能有机会识文断字的未来的期盼。
然而,楚天的杀招已至,容不得半分缓和。
就在文章刊发的同日,数家受其控制的报纸以最大版面、最醒目字体,同时刊发了措辞极其严厉的“联合社论”——
《彻底批判贾玉振系列文章中的反动倾向》
社论系统性地将贾玉振近期的《时空的对话》系列,尤其是《致背负姓氏之重的人》一文,歪曲解读为:“公然为历史叛徒寻找开脱借口,散布投降主义思想,严重违背抗战国策,毒害青年心灵,其心可诛!”
并将其与“某些境外势力”的“文化渗透”联系起来,暗示贾玉振是受外部指使、意图瓦解国民抗战意志的“文化汉奸”。
这顶“文化汉奸”的帽子,沉重如山,恶毒至极!
几乎同时,官方正式下达了“暂停《希望周刊》出版,接受审查”的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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