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序者……”
凌玄立于绝对虚无的边缘,轻声咀嚼着这个称谓。它不像“魔尊”那般霸道,不似“道祖”那般超然,却承载着一种沉静而浩瀚的责任。维护存在之序,延缓原点之寂,播撒新生之种……这已非一界一域的恩怨,而是关乎万有根基的漫长守望。
他回首望向那片孕育了无数悲欢离合、也见证了他一路走来的混沌海。苏慕清、曲玲珑、叶瑶光的身影在心头一闪而过,带着淡淡的怅惘,却已无法再掀起波澜。她们的命运,已是那宏大画卷上定格的色彩,自有其轨迹。而他的路,在更遥远的地方。
心念一动,凌玄并未选择回归那片熟悉的星海。身为持序者,他的视野已不再局限于已知的纪元循环。那维系“原点”的“线”虽已断裂,但一种更深层次的感应,却如同无形的指南针,为他指向了混沌海之外,那片连“无”都显得单薄的、真正未知的领域。
那里,是连纪元气泡都难以泛起的“深海”,是“存在”与“非存在”的模糊边界,或许……也是孕育新“种子”的潜在温床。
“走吧,混沌。”凌玄轻声道。肩头的混沌祖龙发出一声悠长的龙吟,百丈龙躯舒展,九彩混沌神光流转,托起凌玄,化作一道超越时空概念的流光,毅然决然地驶向了那片连混沌都趋于静止的绝对深空。
穿越的过程,并非简单的空间跳跃,而是一种存在层面的“渗透”。周围的“景象”飞速褪色,并非变得黑暗,而是所有的“属性”——颜色、形状、声音、乃至时空感——都在迅速剥离、淡化,最终归于一种无法形容的“空无”。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过去未来,只有一种纯粹的、近乎凝固的“虚无”。连混沌祖龙周身的神光,在这里都显得黯淡,仿佛随时会被这片“空无”同化、吞噬。
凌玄运转太初归一之道,周身散发出柔和而稳定的清辉,如同在绝对的真空中点燃的一盏孤灯,照亮了自身方圆数丈的“存在领域”,抵御着外界那消融一切的“空无”侵蚀。他能感觉到,这里的“规则”稀薄到近乎于无,或者说,这里的“规则”本身就是“趋向于无”。长时间停留,即便是他,也存在被彻底“虚无化”的风险。
然而,就在这片极致的“空无”中,凌玄那属于持序者的敏锐感知,却捕捉到了一些极其微弱、却与混沌海内任何波动都截然不同的“涟漪”。
这些“涟漪”并非能量或物质的扰动,而更像是……“逻辑的碎片”、“数学的幽灵”、“可能性的胎动”。它们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时而呈现为一道转瞬即逝的几何光纹,时而化作一段无法理解的低维度窃语,时而又仿佛是一个尚未孕育出“观察者”的宇宙的朦胧雏形。
这里,是“存在”的荒漠,却也是“存在”的胚胎床。
凌玄放慢速度,小心翼翼地循着其中一道相对清晰的“涟漪”追溯而去。不知“前行”了多久,前方的“空无”中,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点”。
这个“点”并非实体,它没有大小,没有质量,它更像是一个“逻辑奇点”,一个“自洽的悖论”,一个正在艰难地尝试从“无”中定义出“有”的、最初的努力。它内部蕴含着一种极其原始、极其脆弱的“秩序”倾向,试图对抗外界那绝对的“虚无”。
凌玄静静地“观察”着这个“点”。他能“看”到,这个“点”内部正在进行着疯狂的、无意义的自我迭代与崩溃。它试图定义“1”,但“1”的存在需要“非1”来衬托,而“非1”又引出了“2”……逻辑的链条尚未真正建立,便已陷入自指与循环的悖论泥潭,如同一个试图抓住自己头发离开地面的囚徒。它散发出的,是一种诞生即夭折的、绝望的徒劳感。
这是一个……失败的“宇宙雏形”。它缺乏一个最关键的“第一推动”,一个能打破这逻辑死循环的“变数”。
凌玄心中一动。他想起了守寂者的话——“播下新的种子”。
或许,这就是“种子”之一,一个在诞生之初就注定失败的、未被任何存在注意到的“可能性”。
他该怎么做?强行注入能量?那只会加速它的崩溃。它的脆弱,源于其底层逻辑的缺陷。
凌玄沉吟片刻,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尝试。他并未动用任何力量,而是将自身对“存在秩序”的理解,对“太初归一”的感悟,尤其是刚刚经历的、在“原点脉动”中树立“秩序灯塔”的心得,凝聚成一道纯粹无比的“信息流”。这道信息流不包含任何具体的法则或能量,只蕴含一种最根本的“意向”——对“秩序”的渴望,对“存在”的肯定,以及对“逻辑自洽”的某种……“美感”的追求。
他将这道无形的“信息流”,如同春风化雨般,轻柔地“吹拂”向那个濒临崩溃的逻辑奇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变化。那逻辑奇点依旧在徒劳地自我迭代、崩溃。但凌玄敏锐地察觉到,在那无尽的悖论循环中,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对“秩序”和“意义”的……“倾向”。原本完全随机的崩溃与重生,开始出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趋向于某种更简洁、更和谐结构的“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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