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残剑峰那相对平和的“战意力场”庇护,真正的剑冢外围,呈现出一派截然不同的景象。
虚无的“底色”并未改变,但那无处不在的、粘稠死寂的虚无感,被一种更加浓烈、更加锐利、更加具有侵略性的“意志风暴”所取代。放眼望去,不再是零星散落的真灵烙印,而是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如同亿万星辰汇聚成的星河般的战魂光点!
这些光点,大小不一,亮度不同,形态各异。有的如同燃烧的火焰,散发出炽热的战斗渴望;有的如同冰冷的寒星,蕴含着沉寂的杀意;有的聚集成团,如同移动的堡垒,散发着集体的战吼;有的孑然一身,如同孤傲的剑客,锐气逼人。它们并非静止,而是在这片广袤的虚无中,按照某种古老、混乱、却又暗含规律的方式,缓缓流动、盘旋、碰撞、分离,仿佛一支永不停歇、永不消亡的亡灵大军,在进行着永恒的操练与巡弋。
空气(如果虚无有空气的话)中,充斥着无数微弱却清晰的意念碎片,如同亿万人在耳边低语、嘶吼、咆哮:
“战……战不休……”
“杀!杀尽一切!”
“守护……身后……”
“吾道……不孤……”
“寂灭……归于虚无……”
“不!绝不屈服!”
……
这些意念碎片,杂乱无章,充满了战斗、杀戮、守护、不屈、寂灭、疯狂等极致的情绪与意志,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庞大、混乱、直击心神的精神洪流。寻常生灵置身于此,只怕瞬间就会被这无尽的信息与情绪冲击得神魂错乱、意识崩溃,被同化为这洪流中的一滴“水”。
凌玄凝神静气,将刚刚修成的“太初寂灭元丹”微微运转,一股内敛、沉稳、带着混沌包容与寂灭净化意境的微弱力场自然散发开来,笼罩周身三尺。那些杂乱的精神碎片冲击在这力场之上,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堤坝,大部分被阻挡、分散、消解,只有最强烈、最凝聚的意念,才能穿透进来,但也已威力大减,无法撼动凌玄稳固的道心。
“不愧是战魂汇聚之地……仅仅是外围,精神层面的压力就如此巨大。”凌玄暗自凛然。他能感觉到,这里飘荡的绝大多数战魂,其“个体实力”(以虚无界标准)或许并不比之前的虚无兽强多少,但它们的数量、纯粹的意志、以及彼此间某种奇异的共鸣,却形成了一种整体性的、领域般的压迫感。
他按照之前那道冰冷意念(暂称为“接引战魂”)留下的模糊指引,朝着剑冢更深处,那柄血色巨剑虚影的方向缓缓“流动”。一路上,他尽量收敛自身气息,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但一个“鲜活”的、带有明显“存在”烙印(虽然已淡薄许多)又散发着陌生而特殊力量波动的“外来者”,在这片几乎由“同类”(战魂)构成的区域中,就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很快,考验接踵而至。
“嗡——!”
一道锐利如剑、充满审视与敌意的意念,如同无形的箭矢,突然从一个方向射来,锁定了凌玄!这道意念凝练程度远超周围杂乱的精神碎片,显然来自一个意识相对完整、实力不弱的个体战魂。
凌玄身形微顿,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团燃烧着暗红色火焰、隐约呈现人形、手持一柄残缺长枪虚影的战魂,正“注视”着他。那战魂火焰构成的眼眸中,跳动着冰冷、警惕、以及一丝跃跃欲试的战意。
“外来者……何故擅闯剑冢?”一道沙哑、干涩,仿佛金属摩擦的意念传来,直接贯入凌玄脑海。
“在下凌玄,受接引者之邀,前来领取暂居之权,并寻求关于葬剑渊的指引。”凌玄不卑不亢,以意念回应,同时将自身那股“不屈”、“守护”的核心意志微微释放,表明自己并非心怀叵测的入侵者。
“接引者?”暗红枪魂意念波动了一下,似乎有些忌惮,但战意并未消退,“即便有接引,欲在剑冢立足,亦需证明自身价值与实力!剑冢,不养废物,更不纳懦夫!”
话音未落,那暗红枪魂猛地一震,手中残缺长枪虚影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血光!一股惨烈、决绝、一往无前的枪意冲天而起,撕裂周围的虚无与精神乱流,化作一道凝练的暗红色枪芒,无声无息却快如闪电,直刺凌玄眉心(神魂所在)!
这一击,并非物理能量攻击,而是纯粹的意志与战意的凝聚体!蕴含着这枪魂生前(或陨落后)对枪道的极致感悟,与那股宁折不弯、死战不退的不屈战魂本质!威力之强,远超之前那头仅凭本能吞噬的虚无兽!
凌玄眼神一凝,不敢怠慢。心念电转间,“太初寂灭元丹”急速旋转,一缕灰暗深沉、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太初·寂灭之力”瞬间涌至指尖。他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食指如剑,对着那袭来的暗红枪芒,轻轻一点。
“寂灭·化。”
指尖与枪芒接触的刹那,无声无息。那气势汹汹、凝练无比的暗红枪芒,仿佛撞上了一片无形的、能消解万物的沼泽。枪芒前端,那炽烈的战意与意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模糊、消散!仿佛被一股更高级、更本质的“虚无”力量,强行“分解”、“同化” 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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