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溃散的信号
正午十二点的钟声在某座大厦顶端敲响,余音未落,城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滋啦——!”
尖锐、高亢的静电噪音如同垂死生物的哀鸣,同时从千家万户的收音机、车载音响、街头小店的老旧半导体中爆发出来,瞬间刺穿了日常的喧嚣。这噪音持续了不到三秒,便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一片绝对的死寂,仿佛声音本身被从空气中抽离。紧接着,那些被雪花点占据的电视屏幕猛地一闪,恢复了正常的节目画面,主持人面带职业微笑播报着午间新闻;手机屏幕上,原本微弱甚至消失的信号格,如同被注入了活力,瞬间满格。
持续笼罩城市,如达摩克利斯之剑般悬于每个人心头的死亡预言,就这么毫无征兆地中断了。没有渐弱,没有过渡,如同被精准剪断的磁带。
异察司地下总部,主控中心。
监测着全城灵犀波动的仪器屏幕上,那条代表预言标记活动、始终处于峰值、令人心悸的曲线,像断了线的风筝,笔直地、毫无缓冲地坠向零点。所有指针式仪表上的红色指针,“哒”的一声轻响,齐齐归零,纹丝不动。
“信号……消失了。”林默的声音干涩,带着一种长时间高度紧张后骤然松弛的虚脱感,以及更深层的难以置信。他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镜,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陈景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还挂着未擦干的虚汗。他强撑着几乎被掏空的身体,扑到另一台设备前,手指颤抖却飞快地敲击着键盘,调取着不同波段的监测数据。“所有波段……从低频到高频,所有指向预言标记的灵犀波动……都检测不到了。”他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声音沙哑,“就像……它从未存在过一样。”
白素心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她摊开手掌,那枚古老的“源钥之盘”碎片不再滚烫,温度正在迅速降低,如同一块逐渐冷却的炭。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城市中心,电视塔顶的那道空间裂缝并未弥合,它依然存在,只是被一股难以形容的、强大的力量强行“捂住”了,就像用一个无比坚固的塞子,堵住了即将喷发的火山口。
临时设立的医疗隔离区内,陆明深躺在病床上,全身连接着多种生命体征监测仪。他脸色灰败,共情能力严重受损带来的精神撕裂感依旧折磨着他,但他仍能捕捉到空气中那细微的变化。“这不是胜利……”他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却清晰地在内部通讯频道中响起,“是暂停。有什么东西……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第二节:透支的代价
作战室内,灯光惨白,映照着一张张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脸。危机暂时解除,精神稍一松懈,过度透支的后果便汹涌而来。
陈景试图端起一杯水,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杯沿与牙齿磕碰,发出“咯咯”的轻响。最终他不得不放下水杯,用左手死死握住右腕,但那震颤仿佛源自骨髓,无法抑制。过度使用“尸感”回溯,让他的神经系统如同被无数细针反复穿刺,变得异常敏感而脆弱。“我现在……连触碰门把手,”他苦笑着,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痛苦,“都能‘看’到无数人留下的指纹印记,感受到他们残留的细微情绪……太嘈杂了。”
白素心倚着操作台才能站稳,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疼痛。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强行撕开后又粗糙地缝合起来,每一针都带着灼热的痛楚。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调整着呼吸,试图凝聚体内那几乎枯竭的灵犀之力。
林默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长时间超负荷进行数据演算和灵犀频率调谐,让他的大脑如同过热的处理器。他蜷缩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抱着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医疗官不得不给他注射了一剂神经稳定剂,那尖锐的耳鸣和仿佛要炸开的头痛才稍稍缓解,但思维的滞涩感依旧明显。
医疗官拿着初步检查报告,脸色凝重地走到众人面前:“精神力严重透支,伴有不同程度的神经损伤和灵犀回路过载。陈博士的触觉感知紊乱,白顾问的精神体有撕裂痕迹,林研究员的大脑活跃度异常……你们至少需要三个月绝对静养,才有可能恢复。在此期间再次强行使用能力,后果……”他顿了顿,艰难地说出那个词,“可能是永久性的损伤,甚至……脑死亡或精神彻底崩毁。”
没有人说话。空气沉重得如同铅块。所有人都清楚,那看不见的敌人,绝不会给他们三个月的休养生息之机。
白素心再次摊开手掌,凝视着那枚布满细微裂纹的碎片,裂纹深处原本流淌的微光如今黯淡了许多。“为了封印那道裂缝,碎片消耗了太多本源力量。”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下一次,当标记再次降临,我们可能……没有这样的武器可用了。”
陈景尝试去拿放在工具台上的解剖刀——一个他做过千百次、无比熟练的动作。此刻,那冰冷的手术刀却重若千钧,他的手指颤抖着,几乎无法精准握住刀柄。他最终放弃,颓然垂下手:“我的‘尸感’……变得太敏感了。现在,它更像是一种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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