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了一下,突然想到什么:“等等,记得湘西案中,那些受害者死亡方式有什么共同点吗?”
陈景立即调出数据:“十七名确认受害者,死亡方式各不相同——车祸、疾病、意外坠落等等。但有一个共同点:死亡过程都相对缓慢,痛苦持续时间较长。最快的也有两分钟以上,最长的超过二十分钟。”
“他们需要足够长的‘录制时间’,”白素心明白过来,“瞬间死亡可能无法产生他们需要的完整频率。他们需要持续的痛苦和恐惧,让意识在逐步脱离身体的过程中充分‘展现’其特性。”
林默补充道:“而且受害者的选择可能也有讲究。我们的初步分析显示,这些受害者在生前都没有严重的精神疾病,意识状态相对‘正常’。这保证了采集到的频率是‘标准人类意识’在极端状态下的表现,而非病理性的扭曲样本。”
“他们在建立数据库,”陆明深缓缓说道,“就像生物学家收集不同物种的标本。只不过他们收集的是人类意识在死亡时的‘标本’。而且专门选择特定状态下的标本——缓慢死亡、极端痛苦、意识清醒直至最后一刻。”
这个结论让所有人感到一阵恶寒。
“信息、能源、规则碎片、新世界的基石……”林默总结道,将几个可能性并列展示在空中,“无论具体目的是哪一个,或者兼而有之,这项技术都表明,‘熵’对‘意识’的干预和研究,已经达到了一个极其深入且危险的阶段。他们不再满足于观察,而是在主动切割、分析和重构它。”
他停顿了一下,调出一份加密档案:“顺便说,我刚刚完成对湘西实验室残存数据的深度恢复。发现了一些被删除的文件夹名,其中有一个反复出现的词:‘升华计划’(Project Ascension)。”
“升华?”陈景皱眉。
“意识脱离肉体束缚,升华为更高级的存在形态?”白素心猜测。
“或者是指将意识‘提炼’、‘纯化’的过程,”陆明深说,“无论哪种解释,都和他们扭曲的研究方向一致。”
第五节:我们的边界
讨论持续了将近两小时,终于回到了原点,也是最终必须面对的问题:他们自己该如何对待这项技术,以及未来可能接触到的类似事物?
这不是学术讨论,而是现实的抉择。异察司作为处理超常现象的特殊机构,经常接触到各种禁忌知识和危险技术。如何划定界限,决定了他们与“熵”的本质区别。
陆明深坐直身体,双手平放在桌面上,这是一个下决断的姿态:“我们绝不能步其后尘。”
他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斩钉截铁:“即使我们完全破解了这项技术,即使它可能带来侦查上的革命性突破——想象一下,如果能合法地获得受害者临终前看到的景象,多少悬案可以告破。即使它可能打开理解意识本质的新窗口,推动整个人类认知的进步。”
他停顿,目光扫过每个人:“但只要其核心建立在他者痛苦的剥削和亵渎之上,就永远不能被我们所用。这是底线,不容讨论。”
陈景重重点头,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坚定的光:“科学必须有伦理的护栏。我年轻时在研究所,导师常告诉我们:有些知识,即使能够获得,其获取方式本身就已经玷污了知识的纯洁性,甚至可能扭曲求知者自身。追求真理的手段,必须与真理的崇高相匹配。”
他看向桌上那份自己撰写的技术报告:“这份报告中的技术细节,我会在会议后彻底加密封存,设定最高权限访问限制。同时,我建议异察司建立更严格的内部审查机制,对所有涉及意识、灵魂、濒死体验等敏感领域的研究项目,实施三级伦理审查制度——项目组自审、跨部门合审、以及外部专家终审。”
白素心表示赞同,并补充道:“我们还需要思考,如何‘净化’或‘安抚’那些已经被这项技术伤害的灵魂——无论是亡者残留的意识碎片,还是生者受创的心灵。对抗‘熵’,不仅仅是破坏他们的工具,也要修复他们造成的伤痕。”
她看向陆明深:“我建议成立专门的心理干预小组,由我家族中擅长安魂仪式的成员和现代心理医生合作,为受害者和家属提供帮助。有些创伤,需要传统与现代结合的方法才能愈合。”
林默的影像稳定下来,蓝色光芒变得更加柔和:“技术上,我会设定新的数据监控和伦理警报参数。任何涉及意识操控、濒死数据采集、情绪能量分析的研究提案,都会被自动标记,触发审查流程。同时,我会从防御角度出发,研究如何干扰或屏蔽这种意识频率的捕获与播放。”
他调出一个初步的技术框架:“基于陈景对‘死亡记录仪’工作原理的分析,我已经设计了几种可能的干扰方案。一种是特定频率的‘意识噪音’发生器,可以污染濒死时刻的意识频率,使其无法被清晰捕获。另一种是开发个人防护装置,在检测到异常意识频率侵入时自动激活屏蔽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