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数据的蛛网
林默(“渡鸦”)的专属数据空间,此刻如同一个被无形风暴席卷的神经中枢。数百块虚拟屏幕悬浮、层叠、旋转,上面流淌着瀑布般的加密数据流、全球地图上的光点轨迹、复杂的网络拓扑图,以及无数被标记和关联的碎片信息。空气(如果数据空间有空气的话)中弥漫着高强度运算带来的、近乎实质的嗡鸣。
他的脸色在屏幕冷光的映照下显得异常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灼人,瞳孔深处倒映着代码洪流。李维明案中发现的生物信息窃取和身份替代手法,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追踪已久的某个加密数据仓库的后门。
“找到了……”他的声音沙哑,带着长时间专注后的干涩,也带着一丝猎手终于锁定猎物踪迹的兴奋。手指在虚空中快速划动,将几块关键屏幕推到中央。
“这不是孤立事件,也不是‘千面’小组的首次亮相。”他调出一个动态演化的全球节点网络图,上面有数十个已经变灰(代表事件已发生)的光点,以及十几个闪烁着暗红色预警的光点。“过去十八个月内,我追踪到了一个庞大的、高度专业化的‘身份收割’网络。他们有一个内部代号——‘普罗透斯计划’。”
第二节:收割的目标
网络图上,每个光点都附带着简明的档案:姓名、身份、领域、事件简述。
“目标高度集中且具有战略价值。”林默开始快速讲解,语速快而清晰,“金融巨子、尖端科研项目首席、跨国能源企业核心高管、地缘政治关键掮客、甚至……几位以低调着称但手握实权的政府技术顾问。”
他放大几个典型案例:
案例A(欧洲): 一位量子计算领域的先驱,在实验室意外“猝死”后,其加密研究笔记和部分核心算法模型在其“死亡”后第三天的学术闭门会议上,被一个从未记录过的IP地址分批次下载。
案例B(北美): 一家生物制药巨头负责新型神经药物研发的副总裁,在度假期间“失踪”。随后一周,该公司与某竞争企业的几项关键专利交叉授权谈判立场发生180度逆转,导致巨大利益损失,而谈判记录显示,“副总裁”曾以视频会议方式参与并极力推动了对己方不利的条款。
案例C(亚洲): 一位负责某区域海底光缆关键节点安全的通讯专家,在例行检修后“精神失常”入院。其后一个月内,该区域通讯数据出现了数次无法解释的、极短时间的定向高流量异常,疑似敏感信息被筛取。
“所有案件都遵循相似模式,”林默总结,“目标突然死亡或消失(现场往往伪装成意外、自杀或疾病),随后其‘身份’会短暂‘复活’,利用其权限和影响力,完成一到数项特定操作——窃取核心数据、签署不利文件、发布误导指令、破坏关键系统或合作——然后,这个‘身份’连同替代者一起人间蒸发。留下的,只有混乱、损失和一个无法破解的谜团。”
第三节:“千面”的轮廓
随着数据关联的深入,一个模糊但逐渐清晰的轮廓浮现出来。
“‘普罗透斯计划’的执行者,就是‘千面’小组。”林默调出一个加密程度极高的内部通讯架构图,虽然大部分区域仍是迷雾,但几个关键节点已经暴露。“他们组织严密,分工明确。至少包括:‘采集者’(负责近距离接触目标,获取生物样本、行为数据、声音指纹等),‘塑造者’(生物实验室,负责培育‘活体面具’及可能的行为模组植入),‘播种者’(即替代者,执行潜入和替代任务),以及后方的 ‘编织者’(黑客与情报支持,负责伪造数字轨迹、提供实时情报、清除网络痕迹)和 ‘清扫者’(行动保障与灭迹)。”
“他们的行动周期通常为3-6周,前期准备极其充分。替代者不仅外貌逼真,似乎还接受过针对目标行为模式、语言习惯、甚至社交关系的强化训练或……某种形式的快速信息灌输。”林默展示了几段被修复的、疑似训练场景的模糊监控片段,里面的人影在快速浏览信息流,同时进行着肢体模仿。
“最棘手的是,”林默语气凝重,“他们的通信使用一种动态的、基于量子密钥分发的加密方式,并且核心成员似乎配备了能干扰甚至伪造生物场特征的装备。常规的电子追踪和生物识别手段,在他们面前效果大打折扣。”
第四节:背后的阴影
“‘普罗透斯计划’……这个名字本身就充满了隐喻。”白素心的声音接入频道,“在希腊神话中,普罗透斯是能任意改变外形的早期海神。‘熵’以此命名,彰显了他们操控‘形态’与‘身份’的野心。但这计划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仅仅是为了商业间谍或制造混乱?”
陈景也加入了分析:“从技术角度看,如此高成本、高风险的身份替代,每一次行动获取的具体利益(商业机密、谈判优势等)虽然可观,但似乎与他们的技术投入不完全匹配。除非……这些具体行动只是附带目标,或者,是在为某个更庞大的数据收集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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