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诡异的是，这艘船看起来是“立体”的。不是半透明的幻影，而是一个真实的三维物体——只是它的“材质”似乎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给人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它……在变化，”白素心也来到甲板上，手中握着一个特制的单筒望远镜，“看船首像下方的船名。”
陆明深调整望远镜焦距。确实，“SEA NYMPH”的字母在缓缓地……波动？就像水中的倒影被涟漪搅乱，字母的形状时而是清晰的维多利亚时代花体字，时而又扭曲成无法辨认的符号，甚至偶尔会闪现出另一组字母——“███ █████”。
“那是……”白素心倒吸一口凉气，“我在家族文献里见过类似的记载。当‘维度皱褶’足够强烈时，不同维度之间的‘信息’会相互泄漏。我们看到的可能不只是‘海妖号’的投影，而是……多重可能性版本的叠加。”
第四节：陈景的理论
陈景在实验室里看着这一切，一个完整的理论在他脑海中成型。
“我明白了，”他对着通讯频道说，“这不是‘幽灵’，也不是‘时间残留’。这是一个……‘镜像’。”
他调出所有的探测数据，在屏幕上并列显示。
“看这里：空间皱褶的拓扑结构，就像一个天然形成的‘非完美镜面’。当皱褶的曲率达到某个临界值时，它会像镜子一样，反射另一个维度——或者说另一个‘可能性分支’——中的影像。”
他快速构建了一个可视化模型。屏幕上出现两个重叠的三维网格，代表两个平行的空间维度。在它们相交的区域，网格发生了复杂的扭曲和粘连。
“假设在我们的维度中，‘海妖号’在1873年沉没了，”陈景解释，“但在另一个非常接近的维度里，它可能幸存了下来，或者以不同的方式消失。当两个维度之间的‘皱褶’形成时，来自那个维度的‘海妖号’的‘信息’——或者说它的‘存在痕迹’——会通过皱褶泄漏到我们这边，形成我们看到的影像。”
模型开始动态演示：一艘船在两个重叠的网格之间“穿梭”，时而在一个维度显现，时而在另一个维度消失。
“这解释了为什么影像有时清晰有时模糊，”陈景继续，“因为皱褶的‘反射率’在波动。也解释了为什么影像会半透明——因为泄漏的‘信息’不完全，就像透过毛玻璃看物体。”
他停顿了一下，调出量子数据：“最重要的是，这解释了量子扰动的异常。不同维度之间的‘信息交换’，本质上是一种跨维度的量子纠缠现象。我们检测到的量子扰动，就是这种纠缠的‘副产物’。”
第五节：不稳定的镜子
甲板上，陆明深和白素心继续观察着幽灵船。
就在这时，影像开始发生更诡异的变化。
“海妖号”的船体上，开始浮现出其他影像的“叠层”：一瞬间，它看起来像一艘现代风格的游艇；下一刻，又变成了某种未来感的流线型船只；甚至偶尔会闪现出完全非人类的构造——某种由晶体或生物材质构成的“船”。
“不同的可能性分支在同时泄漏，”白素心低声说，“这面‘镜子’照出的不是单一的影像，而是……所有可能性版本的叠加。”
更令人不安的是，陆明深通过共情能力，开始“接收”到来自那艘幽灵船的“情绪”。
不是单一的恐惧或绝望，而是复杂的混合：有“海妖号”船员沉没前的恐慌；有其他维度版本中船员的困惑（“为什么我们在这里？”）；甚至还有一种……“察觉被观察”的警觉。
“它……知道我们在看它，”陆明深说，声音紧绷。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幽灵船的影像突然转向，船首对准了“探海者号”。
尽管那只是一道没有实体的光影，但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就像被某种古老而巨大的存在“注视”了。
“准备撤退，”陆明深下令，“缓慢启动引擎，以1节速度向后移动。不要突然动作。”
“探海者号”的主引擎低声启动，船体开始缓缓后退。
幽灵船的影像没有追击，只是静静地“停”在原处，“注视”着逐渐远离的科考船。
就在距离拉开到3海里时，影像开始淡化。就像有人慢慢调低了投影仪的亮度，幽灵船的轮廓逐渐模糊，细节消失，最终化作一团微弱的光雾，然后彻底消散在夜色中。
同时，所有仪器读数开始回落。引力异常减弱，量子扰动下降，电磁噪声消退。
脉动增强期结束了。
“探海者号”的驾驶舱里，一片沉默。
他们刚刚目睹的，不是鬼魂，不是幻觉，而是一种更为根本的物理现象——空间本身的缺陷，如同一面不稳定的镜子，偶尔会将其他维度的影像投射到我们的世界。
而那面镜子，现在就在他们脚下的这片海域中，按照它自己的节奏，缓缓“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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