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光阴,如指间流沙,悄然滑落。
棠华山巅,云雾缭绕,海棠花年复一年地开谢。只是这五年,棠华阁内的时间,仿佛凝固在某个绝望而执拗的点上。
阁内深处,寒玉床上,白映露静静躺着。脸色苍白,呼吸清浅悠长,胸膛微微起伏,证明着生命之火仍在顽强燃烧。然而,那双曾睥睨天下的金色眼眸,始终紧闭着,如同被尘封万载的琥珀,再无一丝神采。她沉入了一个最深最沉的梦境。
玉玥珞坐在床边的蒲团上。五年时光,褪去了她最后一丝青涩,沉淀下沉静与坚韧,眉宇间却难掩疲惫与深忧。素衣简髻,目光片刻不离床榻。她的修为,停滞在元婴初期巅峰。
元婴之后,每提升一个小境界,所需的灵力积累和对大道的感悟都呈几何级数增长,五年时间,对于寻常元婴修士而言,能稳固境界已是不易。
况且她体内那股源自魔君本源的力量,经过五年潜移默化的融合与沉淀,早已今非昔比。那磅礴精纯的魔力,如同深不见底的幽潭,其威能已无限接近于当年全盛时期的魔君!举手投足间,无需刻意催动,便自有睥睨众生的魔威隐现。这种力量层次上的巨大跃升,让元婴初期的灵力增长在她感知中变得如同涓涓细流汇入汪洋,效果微乎其微,甚至让她内心深处对正统的灵力修炼产生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懈怠。
窗外传来夫诸低沉的呜鸣。庭院中,吴邱那只融合了饕餮血脉的青铜锅——“饭桶”,正“哐当哐当”地笨拙挪动。五年过去,它的体型早已超过了夫诸,力量深不可测,却依旧偏爱自己这副圆滚滚的锅形态。
“玉玉!”一个带着点娇憨又元气十足的女声响起。
玉玥珞走到窗边,推开缝隙。院门口,两道身影。当先一位少女,身形娇小玲珑,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流云锦法袍,腰间缀着好几个鼓鼓囊囊的储物袋,头顶一对毛茸茸的黑色猫耳灵巧地抖动着,正是吴邱。
她周身气息沉凝,已达金丹中期。她身旁的南芷乐,身姿窈窕,气质清冷出尘,眼眸中星辉流转,同样金丹中期修为。她手中把玩着一枚小巧星盘,看向玉玥珞的目光平静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吴师妹,南师姐。”玉玥珞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推门而出,停在台阶上,挡住了阁内视线。这是她五年来铁律——探视止步阁外。
“玉师姐!五年不见,还是这么…呃…好看!”吴邱本想打趣,但触及玉玥珞眉宇间的疲惫和守护姿态,话头一转,笑嘻嘻地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硕大玉匣,猫耳得意地竖起,“喏,兰华山特供,我师尊托我捎来的‘千锻火灵髓’,温养神魂经脉的顶级货色!”
“多谢吴师妹,代我谢过安宁尊者。”玉玥珞接过玉匣,入手温润。
南芷乐走上前,星盘在她指尖无声旋转,清冷的目光扫过玉玥珞,声音平静无波:“玥珞师妹,映露师叔…可有好转?” 称呼和语气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玉玥珞轻轻摇头:“还是老样子。文师伯说,本源之伤太重…只能等。”她对南芷乐的冷淡,对方早已习以为常。
南芷乐指尖在星盘上划过,带起朦胧星屑:“棠华峰星辉虽黯,然一线生机如风中烛火,未绝。契机或藏于未显之辰。”她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玉玥珞,意有所指,“倒是师妹自身星轨…力强而驳,根基隐有偏移之兆。修行之道,贵乎中正,外物虽利,终非己道。” 她的提醒点到即止,带着旁观者的冷静。
玉玥珞心头微动,南芷乐的观星术确实精进了,一针见血。她沉默颔首:“谢师姐提点,玥珞记下了。”
吴邱插话,试图活跃气氛:“哎,对了!我大师姐白初眠,最近化神成功啦!尊号‘游云尊者’!厉害吧!现在在兰华山可威风了!还有啊…”她压低声音,猫眼中闪着八卦的光,“她和师尊的关系…啧啧,反正我经常看见她和师尊二人在我们山头喝茶,一喝就是大半天!”她挤眉弄眼。
玉玥珞配合地牵了牵嘴角。
吴邱又继续说:“百炼宗那边,绝响尊者还在闭关。修为跌落到元婴前期,心结难解,觉得自己没脸当宗主了,现在宗门是绝唱尊者在管。也挺不容易的。”
玉玥珞眼前浮现莫雨知霜绝望的眼神,轻声道:“希望知霜师姨能早日看开。”
寒暄片刻,吴邱和南芷乐告辞。吴邱热情地招呼饭桶:“锅子,走啦!”饭桶“哐当”一声,笨拙转身跟上。南芷乐对玉玥珞微微颔首,转身离去,姿态清冷。
不久,文常青来访。
“文师伯。”
“嗯,映露如何?”文常青目光关切地投向阁内方向。
“老样子。”玉玥珞侧身让开,依旧未请入内。
文常青理解地点头,神识谨慎扫过寒玉床。片刻后,他眉头微锁又带欣慰:“本源流失又缓了一丝。你的温养和那些天材地宝…有效。”他看向玉玥珞,赞许又心疼,“辛苦你了孩子。只是…”他目光变得锐利,仿佛穿透玉玥珞的丹田,“你的修为…为何停滞?还有你体内那股魔元…其势已如渊如狱,几近昔年魔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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