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敛去的瞬间,那名身材魁梧的魔将,动作彻底僵住了。他狰狞头颅与躯干的连接处,出现了一道极细的血线。
下一刻,头颅滚落在地,溅起一片冻硬的泥尘。那庞大的无头身躯又凭着惯性向前踉跄了两步,才沉重地倒下,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战场上嘈杂的喊杀声和魔物的嘶吼,仿佛被这一剑瞬间斩断,出现了一个极为短暂的真空般的寂静。
周围那些魔兵们,猩红的瞳孔齐齐收缩,聚焦在那持剑而立的身影上。她手中那柄流淌着冰萃寒光的长剑,正无声地滴落着它们将领的血液。更让它们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的,是她周身散发出的那种气息——纯净的灵力下,潜藏着一股更深邃、更古老、让它们本能想要跪伏的恐怖威压,那是属于它们源头的、却又被彻底掌控的力量。
恐惧像是无形的瘟疫,迅速在魔群中蔓延开。它们互相推搡着,喉咙里发出不安的、低沉的呜咽,原本凶悍前冲的阵型开始松动,脚步迟疑地向后挪动。那双双红色的眼睛里,暴虐褪去,只剩下最原始的、对死亡和绝对强权的畏惧,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那柄冰冷长剑选中的目标。
玉玥珞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瞬间凝结成霜。她目光平静地扫过前方那些退缩的魔影,心中没有丝毫胜利的愉悦,反而泛起一丝极其复杂的涟漪。这场景……太熟悉了。弱肉强食,畏惧强权,这是刻在魔族骨子里的本能。
一个近乎荒谬的念头,就在这血腥的战场上悄然滋生。
若是能再次统御它们……
让这些只懂得破坏与吞噬的生灵,走上另一条路?这个想法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甚至带着点天真的愚蠢。
她立刻清醒过来,那些被它们摧毁的家园、吞噬的生灵,那些刻骨铭心的仇恨与伤痛,都是无法原谅的。债,必须血偿。宽恕是遥远未来的事,绝非现在。现在的她,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和威望去推行这种理想化的变革。
现在的仁慈只会化作对受害者的不公。
杀意重新凝聚,比北境的寒风更加刺骨。她手腕一抖,玉霜花发出一声清越而冰冷的嗡鸣,再次化作一道索命的流光,主动杀入那退缩的魔群之中。她的身法灵动得不可思议,每一次挥剑都简洁、高效,蕴含着冰冷的决绝。
在这高强度的厮杀与灵力急速运转中,她清晰地感觉到丹田内那个一直微弱盘旋的光点,正在加速凝聚。它如同一个贪婪的漩涡,吸收着战斗中外放的灵力和那偶尔因情绪波动而泄露出的一丝精纯魔元,变得愈发凝实、明亮。一颗全新的、属于她此世灵狐血脉与道法修为结合的妖丹,正在缓缓成形,散发出微弱却坚定的力量波动。
一道阴险至极的劲风毫无征兆地从她视觉死角袭来!速度极快,角度刁钻得像一条蓄谋已久的毒蛇,直刺她因挥剑而露出的腰侧空档。
危机感骤然炸开!玉玥珞甚至来不及完全转身,全凭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和远超常人的灵识感知,手腕以一种近乎扭曲的角度回拉格挡。
“锵——!”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炸响。一柄通体漆黑、造型诡异的短刀,被她手中的玉霜花险之又险地架住,刀尖距离她的青衣仅有毫厘之差。
持刀者是一个穿着破烂黑色斗篷的魔修,面容深深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下,只能看到一个紧绷而苍白的下颌。一击不中,他毫不恋战,身形如鬼魅般向后急飘。
玉玥珞眸中寒光大盛,正欲追击将这偷袭者彻底斩杀,却见那魔修并未继续攻击或远遁,反而用一种压得极低的急促的声音说道:“……大巫师……他已秘密集结残部,欲往极北涂山!”
玉玥珞前冲的势头微微一滞。
那魔修见她没有立刻动手,语速更快,声音里带着一种奇怪的颤抖,混合着恐惧与急切:“他要强行破开‘霜雪九尾狐’的上古封印!欲借那凶物之力,倾覆修仙界,做最后一搏!”
荒谬!这是玉玥珞的第一反应。霜雪九尾狐的强大她自然知晓,可是如今魔族残部苟延残喘,连像样的反攻都组织不起来,哪来的能力和胆量去触碰这种级别的禁忌?
“休想诓我!”玉玥珞冷叱一声,手中长剑如长蛇吐信,瞬间递出,冰冷的剑尖稳稳点在那魔修的咽喉之前,再进一分便可轻易刺穿他的喉咙。她眼神锐利如鹰,紧紧盯着对方兜帽下的阴影,试图找出任何一丝欺骗或诡诈的痕迹。她怀疑这是否是某种拙劣的诱敌之计,或是绝望下的求死。
那魔修身体猛地一僵,似乎被剑尖的寒意刺痛。然而,接下来他的动作却完全超出了玉玥珞的预料。他非但没有后退或辩解,反而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脖颈猛地向前一送!
“噗嗤——”
锋锐无比的剑尖,轻而易举地刺破了他脖颈处的皮肤,深入了寸许,暗红色的血液立刻顺着冰冷的剑身蜿蜒滑落,滴在他破烂的衣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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