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玥珞的伪装,在那声颤抖的“珞儿”面前,彻底土崩瓦解。易容术可以改变容貌,变声术可以扭曲声线,但那双银眸中瞬间涌起的、无法抑制的水光,和喉咙里因巨大情绪冲击而发出的、破碎的哽咽声,却骗不了别人,也骗不了她自己。
眼泪,无声地顺着那陌生的、却属于她的脸颊轮廓滑落,温热而迅疾。她想开口,想呼唤那个在心底默念了千万遍的称谓,可喉咙像是被最坚韧的藤蔓死死缠住,除了压抑不住的抽气声,竟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白映露抚在她脸庞的手,指尖微凉,却带着一种能抚平所有不安的温柔。她轻轻用指腹拭去那些滚烫的泪珠,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与此同时,一股精纯平和的灵力自她指尖透出,如同春风化雨,无声无息地拂过玉玥珞的面庞。
那层精巧的、足以以假乱真的易容术,在这股熟悉的力量下,如同阳光下的薄雾般悄然消散。
伪装褪去,露出了其下真实的容颜。
那张精致绝伦的脸庞,眉眼间的青涩稚气已被属于魔君的威严与沉稳所取代,让她看起来更加成熟,也更加……令人心疼。但那双此刻盈满水光、带着委屈和依赖望着她的银眸,那紧抿着却止不住颤抖的唇瓣,分明就是她记忆中,那个会揪着她衣角、会窝在她怀里寻求安慰的小徒儿。
跨越了二十年的光阴,与记忆中苦苦追寻、日夜思念的人影,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师…尊……”
终于,带着浓重鼻音和剧烈哽咽的两个字,如同挣扎出牢笼的幼兽,微弱却清晰地,从玉玥珞颤抖的唇间逸出。仅仅是吐出这两个字,仿佛就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更多的泪水决堤而下。
白映露的双眸早已布满血丝,那是二十年压抑的寻找、无数次希望燃起又熄灭的煎熬留下的痕迹。她看着眼前这个已经长得几乎和自己一般高的小徒儿,那眉眼,那轮廓,明明已是执掌一界的魔君,可此刻在她眼中,却依旧是那个需要她庇护、会因为她一句重话就红了眼眶的小狐狸。心疼与爱惜,如同最温暖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的心脏,让她喉头也阵阵发紧。
她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声音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失而复得的梦境:“那张纸……记录着万灵锁魂阵破解之法的纸,是你……给我的吗?”
玉玥珞早已支撑不住,将额头抵在白映露的肩头,双手紧紧攥住了她腰侧的衣物,像个终于找到家的孩子,在她最信赖、最依恋的怀抱里,放纵地抽泣着。听到问话,她只是将头埋得更深,发出一声带着泣音的、重重的“嗯”。
感受到了怀中人毫不掩饰的依赖与委屈,白映露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她一边用自己素白的衣袖,轻柔地、一遍遍擦拭着徒儿脸上仿佛流不尽的泪水,一边带着些许不解和疼惜问道:“那你……为何不直接来见我?非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玉玥珞深呼吸了几次,试图平复汹涌的情绪,但声音依旧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哽咽:“我…我如今已是魔君……掌管魔渊……若私自见你……定…定会被其他尊者所唾弃,视为奸细……我…我不能……”她抬起泪眼朦胧的银眸,望着白映露,眼中充满了挣扎与无奈,“只好…只好让师尊掌握往返魔渊的方法……我们…我们可以私下见面……”
白映露静静地听着,目光深深望进那双盈满水光的银眸里。二十年……整整二十年,她的小徒儿,当年那个还需要她护在羽翼下的孩子,独自一人在这充满敌意与混乱的魔渊生存,挣扎,最终登上了魔君的宝座。这其间,她究竟吃了多少苦?经历了多少生死危机?背负了多少她本不该承受的重担?
想到这些,白映露心中酸涩与怜爱更甚。她抬起手,轻轻抚摸着玉玥珞的脸颊,指尖拂过她眼角的泪痕,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与深深的宠溺:
“小笨蛋……”她低叹,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世间谁人,敢说你我的坏话。”
说话间,她的左手自然而然地向下滑去,轻轻握住了玉玥珞因紧张而微微蜷起的手。指尖试探性地嵌入对方的指缝,然后,坚定地、缓缓地,十指紧密相扣。
这一个简单却无比亲昵的小动作,如同最后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玉玥珞心中那扇封闭了二十年的情感闸门。
刚刚勉强平复些许的情绪再次轰然爆发,比之前更加汹涌,更加无法控制!
“呜……师尊……!”
她再也忍不住,猛地扑进白映露的怀里,双臂紧紧环住对方的腰,将脸深深埋在那熟悉的、带着冷冽药香与温暖体温的颈窝,放声痛哭起来!不再是压抑的抽泣,而是如同孩童般肆无忌惮的、宣泄般的嚎啕大哭。
这哭声里,包含了二十年来每一个孤枕难眠的夜晚对温暖的渴望;包含了每一次面临难题、独自支撑时的恐惧与坚强;包含了无数次在封印阵法前破解失败后的绝望与不甘;更包含了此刻重逢后,那几乎要将她灵魂都融化的狂喜与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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