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条橙的忏悔
你说这个精灵还能尝出苦味？
林小勺的指甲划过金属操作台，在沾满齿轮油的《味觉神经图谱》上留下一道油亮的痕迹。解剖台上，被液压油浸润过的精灵遗骸腹腔内，一排青铜味蕾正在规律性地收缩扩张。
银月·霜刃的耳尖在兜帽下剧烈颤抖：她咬碎了自己的味觉神经...就在被完全机械化前五分钟。
老陈的菜刀刃面突然浮现出蝌蚪状的古老文字：看这些改造痕迹——是先浸入蜂蜜淬火，再用苦杏仁油回火。黑森林里会用这种手法的只有...
地窖外突然传来暴食魔王巴尔砸吧嘴的巨响。老板！你让我看着的那个橘子...猪头恶魔的声音在甬道里撞出油腻的回音，它开始自己剥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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忏悔堂的彩窗将地核光折射成粘稠的橙色。林小勺蹲在长椅前，看着那颗表皮正在自动翻卷的瓦伦西亚橙——某种精密到令人不适的螺旋运动，果皮像发条般一圈圈松开，露出内部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橘络。
这不符合《果蔬异变图谱》第七章的齿轮病变规律。银月的匕首挑开一瓣橙肉，精密咬合的微型传动装置立即发出管风琴般的共鸣，像是...某种祭祀用品？
当榨汁器刚碰到果肉，整颗橙子突然爆发出唱诗般的和声。数百枚刻满符文的齿轮从果肉中喷射而出，在圣餐台上组成一个不断重组的莫比乌斯环。
快住手！老陈的刀柄狠狠敲在林小勺腕骨上，这他妈是活体密码机！
暴食魔王突然捂住猪鼻子：什么味道...像烤焦的圣饼混着熔化的铅...
转动的齿轮群突然停滞，展现出内环表面蚀刻的文字。银月逐字翻译出古老的精灵语：
「忏悔吧，我们给美味注射了太多意义，直到它胀破表皮」
「第三十七次厨神战争真正争夺的」
「是谁的味蕾有权定义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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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勺的指尖抚过那些正在溶解的铜质文字，突然抓过榨汁器猛砸向齿轮群。金属碰撞声中，老陈的惊呼与飞溅的橙汁混作一团。
你们没闻到吗？他抖着手举起半片染血的齿轮，这锈味和调酒师血管里的机械病毒一模一样！
暴食魔王的大耳朵突然竖得笔直。猪鼻子抽动着凑近地面：有东西在爬...
彩窗投下的光斑里，数十个橘子籽正用纤薄的金属须肢直立行走。它们拖着黏液在石板地面组成箭头的形状，笔直指向忏悔室深处的告解台。
银月的冰刃突然架在林小勺颈侧：你口袋里有什么在发光。
那枚从精灵遗骸取出的青铜味蕾，此刻正在他围裙口袋里有节奏地搏动。伴随着每次收缩，告解台的木板缝隙中就渗出更多带着铁锈香的橙汁。
是共振反应。老陈的刀身浮现出焦虑的裂纹，它们在召唤厨神血脉！
当暴食魔王掀开告解台的瞬间，七颗正在自主榨汁的橙子同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喷涌的橙汁在空中凝结成黄铜色的《忏悔录》全文，而每个标点符号都是还在转动的微型齿轮。
林小勺突然扑向那片文字，任由橙汁浸透他的厨师服：
「最原始的食器本是双手」
「为何现在我们用齿轮代替牙齿？」
「当料理变成精确的数学」
「味觉的野性该在何处安放？」
银月突然扯住他后领：小心！那些籽...
行走的橘籽已在他们脚边围成完美的圆形。随着老陈一声咒骂，所有铜制文字突然液化，朝着林小勺口袋里搏动的味蕾倾泻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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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窖里最后的光源熄灭了。
在绝对的黑暗中，林小勺感到有冰冷的金属触须正沿着耳道爬行。他听见银月在吟诵精灵剑歌，听见巴尔用恶魔语咒骂，但最清晰的是老陈用菜刀刻在石壁上的警告：
快毁掉味蕾！这是味觉探针在回溯厨神记忆...
剧痛中，他捏碎了口袋里跳动的金属。刹那间，三千年前某个清晨的影像在视网膜上炸开——
晨雾中的双胞胎食神正在分食一颗石榴。左边那位将籽粒排列成星系图谱，右边那位直接将果实砸碎在石板上畅饮汁液。他们破裂的倒影在血泊中重新拼合时，变成了浑身嵌满齿轮的怪物。
当影像消散，林小勺发现自己正用榨汁器抵着银月的咽喉。精灵公主冰蓝色的瞳孔里，倒映着他左眼不断涌出的橙汁与右眼转动的青铜齿轮。
暴食魔王用油腻的爪子按住他们俩：都别动...你们听...
在教堂倾颓的穹顶之上，来自七个不同方向的机械震动正演奏着同一段旋律。那节奏完美复刻了林小勺此刻双重的心跳，而老陈的颤抖的刀刃在地上划出最后的预言：
「当橙子在齿轮里成熟时」
「最后一位厨神将在钢管中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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