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这是……?”黛玉颤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林晓回头,只见黛玉不知何时已走近,正用手紧紧捂住嘴,一双妙目瞪得圆圆的,死死盯着那盆流光溢彩、宛若重生的仙草,又猛地看向林晓,眼中充满了震撼、茫然,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敬畏的惊喜。她天生与草木亲近,对生命气息感应敏锐,此刻感受到的那股精纯生机,是她生平仅见!而这奇迹,竟是林晓带来的!
“妹妹,”林晓收敛心神,那仙草散发的白光也随之缓缓内敛,但那股温厚纯净的生命气息依旧萦绕不散,让这小院仿佛自成一方灵秀天地,“看来,我对这草木之道的些许领悟,对此草确有奇效。”
黛玉快步上前,先是痴痴地看了那仙草好一会儿,才转向林晓,声音依旧带着激动后的微颤:“姐姐……这哪里是些许领悟!这‘衔珠草’……不,它绝非寻常‘衔珠草’!我得到它时,它已是这般奄奄一息,我翻阅无数古籍,尝试各种古法,甚至求过擅植木系法术的前辈,都只能吊住它一线生机,从未,从未见它有过任何反应,更遑论如此……如此焕发生机,显露真容!”她抓住林晓的手,指尖冰凉却用力,“姐姐,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方才那股气息……精纯温暖,直透神魂,我从未在任何灵植甚至前辈高人身上感受过!”
林晓反握住她微凉的手,引她在井沿边坐下。月光洒在两人身上,也笼罩着那盆静静吐纳白光的仙草,气氛静谧而奇异。
“我亦不知它究竟是何来历。”林晓坦诚道,望着仙草,“只是遵循心中所感,以灵力温和滋养,心神与之沟通,不想竟能引动其深藏的本源。此法……或许与我自身一些难以言说的际遇有关。”她轻轻带过系统的存在,将之归于“际遇”。
黛玉冰雪聪明,自然听出林晓话中未尽之意,但她没有丝毫追问,只是眼中光彩更盛,那是对林晓毫无保留的信任与依赖。“姐姐际遇非凡,妹妹早有所感。只是……”她顿了顿,眸光微黯,望向那仙草,“看到它,我有时会觉得……很熟悉,又很难过。仿佛它和我一样,也在等待着什么,或者……遗失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所以才会如此沉寂,如此疲惫。”
这话触动了林晓。她看着黛玉月光下清丽却笼着轻愁的侧脸,柔声道:“妹妹可是又想起了日间那枯木叟的胡言乱语?还是……平日心中本就有些难以排解的烦忧?”
黛玉沉默片刻,幽幽一叹:“都有吧。那老朽之言虽恶毒,却像一根刺,扎在了我一直隐隐不安的地方。姐姐,我有时觉得自己不像这世间之人。自幼多病,心思也比旁人重些,常做些光怪陆离的梦。梦里有时是云雾仙山,奇花异草;有时是寂寥深庭,对月垂泪。醒来只觉心中空落落的,仿佛遗失了极其重要的东西,又仿佛欠了谁莫大的债,日夜难安。身子也总是这般,药石罔效,像是内里有个无底洞,在悄无声息地消耗着。”她抬头望向林晓,眼中泛起朦胧水光,“姐姐说我草木亲和,是天性。可这‘天性’从何而来?为何伴随它的,总是这些哀愁与虚乏?我的命……到底是什么?”
这是黛玉第一次如此直接地向林晓吐露内心最深处的迷茫与恐惧。那份“绛珠仙草”还泪宿命带来的漂泊感与消耗感,在这个世界依然如影随形。
林晓心中恻然,握紧了她的手。“妹妹,”她声音沉稳,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我不知你的命格究竟如何。但我知道,命数之说,玄之又玄,并非一成不变。我亦有自己的烦恼,来历成谜,脑海中有许多不属于此间的记忆与知识,让我与周遭格格不入,也引来了诸多不必要的目光与危险。”
她迎上黛玉惊讶的目光,继续道:“我们或许都非‘寻常’。但正因如此,我们才在此相遇。你的草木亲和,我的‘异常’领悟,这盆因我们而变化的仙草……焉知这不是一种指引,一种打破既定轨迹的可能?”
她指着那盆静静散发柔和白光的仙草:“你看它,此前沉寂如死,如今却生机焕发。它需要的,或许不是特定的仙泉灵土,而是一份能真正‘懂得’它、能与它本源共鸣的契机。妹妹,你的烦忧,你的命格,或许也是如此。未必需要全然明了前世今生,只需把握当下,找到属于自己的‘共鸣’之路,滋养己身,坚定本心。有我在,有郑老在,我们一起,总能找到办法。”
黛玉怔怔地听着,林晓的话语如同温润的泉水,流过她惶惑不安的心田。那“打破既定轨迹的可能”,像一点星火,在她灰暗的心绪中亮起。是啊,晓姐姐来历成谜,身负奇能,不也在这危机四伏的姑苏城一步步站稳了脚跟,还护住了自己吗?自己为何一定要沉溺于那模糊的宿命哀愁中?
“姐姐……”黛玉的声音哽咽了,却是释然与感动居多,“谢谢你。我明白了。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与其忧心那虚无缥缈的命格,不如像姐姐一样,脚踏实地,珍惜眼前,与志同道合之人一起,努力修行,寻找出路。这盆草,便是我们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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