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滴杂质被炼化,林晓都能感觉到金丹轻灵一分,与自己的联系紧密一分。
但真火灼烧带来的痛苦也愈发剧烈。林晓额头上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玉台上绽开点点红梅。
他不能昏过去。一旦意识模糊,真火失控,不仅金丹会被烧毁,整个丹田都可能化为灰烬。
时间在痛苦中缓慢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当真火灼烧达到顶峰时,林晓猛地抓起那块“玄冰魄”,按在丹田位置。极致的寒意透过皮肤渗入体内,与灼热的真火轰然对撞!
冰火交织,极致的痛苦让林晓几乎惨叫出声。但他死死忍住,以强大的意志力调和这两股极端力量,让它们在碰撞中达成微妙的平衡,既继续淬炼金丹,又不至于毁掉自身。
终于,在冰火交织达到某个临界点时,真火开始缓缓消退。
林晓瘫倒在青玉台上,浑身湿透如同从水中捞出,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但他嘴角却露出一丝笑容。
内视丹田,金丹体积再次缩小,如今只有鸽蛋大小。但丹体晶莹剔透,宛如最上等的琉璃,银白光芒纯净无瑕,紫金龙纹与寒气纹路已完全融合,化为一道独特的“星煞龙纹”,在丹体表面缓缓流转。金丹旋转时,不再有灵气漩涡,而是隐隐牵动四周的天地灵气,形成一个稳定的灵气场。
火劫,渡过!
第三劫:心魔劫。
林晓没有急着引动最后一劫。他服下几枚恢复灵力的丹药,在清心守神阵的辅助下,调息了整整一日一夜。
心魔劫,是三劫中最凶险的一关。风火二劫考验的是金丹与肉身,心魔劫考验的则是道心与神魂。无数天才修士渡过风火二劫,却最终在心魔劫中沉沦,轻则金丹破碎修为尽废,重则走火入魔神魂俱灭。
林晓知道自己的心魔是什么。
黛玉的伤,朱棣的疑,逆命盟的影,林家的未来……这些执念与情绪,早已在心中扎根。三日前他虽已斩破一次心魔,但那只是初成金丹时的预演。真正的金丹心魔劫,将更加猛烈,更加真实。
“来吧。”
林晓睁开眼,目光平静如古井。他抓起那截“定魂木”,握在掌心,清凉之意顺着手臂涌入识海。接着,他主动引动了心魔劫。
石窟内的景象开始扭曲。
第一重心魔:愧悔之渊再现。
黛玉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再次浮现,但这一次更加真实。林晓能闻到浓烈的血腥味,能感受到妹妹身体逐渐冰凉的触感。她睁着眼,眼中没有责怪,只有无尽的哀伤:“哥哥……你为什么……不早点来……”
声音虚弱,却字字如刀,刺入林晓心中最柔软处。
“这是幻象。”林晓默念清心咒,紧握定魂木,“玉儿还活着,等着我去救她。”
但心魔岂会如此简单?
第二重心魔:权势之嘲升级。
场景变幻,东宫大殿中,朱棣的身形变得无比高大,宛如天神俯视蝼蚁。他的声音如雷霆轰鸣:“林晓,你就算结成金丹又如何?孤乃天子,执掌天下权柄。你妹妹的命,你林家的命运,皆在孤一念之间。跪下,臣服,孤或许可以考虑赐她一线生机。”
大殿两侧,无数身影浮现——有朝中大臣,有江湖宿老,有逆命盟的黑袍人,甚至还有……林如海?父亲竟也站在朱棣身侧,对他怒目而视:“逆子!还不快向殿下请罪!”
荒谬!愤怒!无力!
林晓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金丹在丹田中剧烈震颤,星煞龙纹光芒大放,几乎要透体而出。
“假的……都是假的……”他咬破舌尖,以疼痛刺激清醒,“我之道,不在臣服,而在手中之剑!剑锋所向,便是我的道理!”
第三重心魔:道心之惑终极拷问。
画面再变,林晓“看见”了未来。
如果他选择隐忍,臣服于朱棣,黛玉得到救治,林家得以保全,父亲继续镇守北疆,一切仿佛都很完美。但代价是,他必须成为东宫的一条狗,为朱棣清除异己,沾染无辜者的鲜血。
如果他选择反抗,与朱棣乃至整个朝廷对立,那么林家可能覆灭,黛玉可能因得不到及时救治而香消玉殒,北疆可能因林如海被牵连而失守,亿万百姓流离失所。
“你的剑,是为了守护,还是为了杀戮?”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分不清是心魔还是他自己的疑问,“守护一人,而害天下人,这是守护吗?顺从强权,换取至亲生机,这又是守护吗?林晓,你的道……究竟是什么?”
道心之惑,直指本心。
林晓沉默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握过剑,杀过敌,也曾轻柔地为妹妹拂去额前乱发。剑道之真,在于“斩”,这是他一直坚信的。但斩的是什么?斩敌人,斩虚妄,斩一切阻碍……可当守护与杀戮、亲情与大义、个人与家国纠缠在一起时,剑该指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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