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张建军,虽然干得格外卖力,脸都憋红了,但没一会儿就开始跺脚搓脚。他那双旧胶鞋早就磨透了底,在冰水里泡了一会儿就湿透了,冻得他直打哆嗦。
“张哥,要不你试试我的鞋垫?” 午休时,林小野见张建军抱着脚龇牙咧嘴,终于还是忍不住递过去一双新编的鞋垫,“刚编好的,还没穿过,你试试暖和不?”
张建军头扭到一边,嘴硬道:“谁要穿你这小资玩意儿!我不冷!” 话刚说完,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冻得发紫的脚趾在破鞋里蜷缩着。
“哎呀,张哥你就试试吧!” 李卫国在一旁煽风点火,“这玩意儿真管用,我昨天穿了一天,脚都没冻僵。你看小林一片好心,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心意。”
王思齐也帮腔:“是啊张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冻坏了可就麻烦了。这鞋垫又不是啥奢侈品,就是保暖工具而已。”
张建军看着林小野手里的鞋垫,又低头看看自己冻得通红的脚,犹豫了半天,终于不情不愿地接了过去:“哼,我就试试,看看是不是真有那么神!要是不好用,我还得批评你!”
“放心吧张哥,不好用你随便批评!” 林小野笑着帮他把鞋垫塞进鞋里。乌拉草蓬松柔软,瞬间把空荡荡的鞋填满了,张建军穿上后试着走了两步,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下午出工时,奇迹发生了。之前一直冻得缩手缩脚的张建军,居然比谁都干劲十足,抡起镐头虎虎生风,清理渠道的速度比上午快了一倍。休息时他不再抱着脚搓了,反而主动凑到林小野身边,看着他编鞋垫。
“小林,你这鞋垫…… 确实有点用。” 张建军难得地放低了姿态,语气也缓和了许多,“穿上后脚确实暖和多了,干活都有力气了。”
林小野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故意逗他:“怎么?张哥不觉得这是小资情调了?”
张建军老脸一红,挠了挠头:“之前是我不对,思想太僵化了。这鞋垫确实是劳动人民的智慧,能帮大家更好地干活,不是享乐。” 他顿了顿,认真地说,“小林,对不起啊,上午不该那么说你。”
“没事没事,” 林小野摆摆手,“能理解,你也是为了集体好。其实我编这些东西,也是想让大家少受点罪,能更有精力搞生产。” 他拿起一根乌拉草,“你看这草,北大荒遍地都是,不用花一分钱,就能解决大问题。这才是真正的艰苦奋斗、自力更生嘛!”
张建军连连点头:“你说得对!我们要学习这种精神,既要有革命热情,也要有解决实际问题的办法。光喊口号不行,得脚踏实地解决问题。” 他看着林小野灵活的手指,由衷地赞叹,“你这手艺真不错,改天也教教我呗?我也想给我爹娘编几双寄回去。”
“没问题!” 林小野爽快地答应,“等晚上收工了,我教你基础编法。其实不难,就是得有耐心。”
一直默默干活的魏珩听到这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他弯腰捡起一块冰块,扔进水渠里,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收工回知青点的路上,张建军主动帮林小野扛锄头,嘴里还不停地问着编鞋垫的技巧。李卫国凑到魏珩身边,小声嘀咕:“没想到张建军这‘老顽固’也有真香的时候,小林这鞋垫真是神了。”
魏珩淡淡 “嗯” 了一声,目光落在前面相谈甚欢的两人身上。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林小野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张建军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附和。寒风依旧凛冽,但知青点的小路上却洋溢着一种别样的温暖。
晚饭时,张建军特意多打了一个窝头,硬塞给林小野:“拿着,编鞋垫费脑子,多吃点。” 他看着林小野惊讶的表情,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以后你编鞋垫要是缺材料,跟我说一声,我帮你去采乌拉草。”
林小野笑着接过窝头:“谢谢张哥!够意思!”
坐在对面的魏珩看着这一幕,默默把自己碗里的咸菜拨了一半给林小野。昏黄的油灯下,咸菜的油光闪闪烁烁,映得两人的脸颊都暖融融的。
夜里,林小野坐在炕边教张建军编鞋垫的基础结法。张建军的手指粗笨,总是编错,急得满头大汗。林小野耐心地一遍遍教他,魏珩则靠在一旁看书,偶尔抬眼指点两句 “这里要拉紧”“方向反了”,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
李卫国和王思齐围在旁边看热闹,时不时打趣张建军两句,地窨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窗外的风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亮了炕上整齐排列的乌拉草鞋垫,也照亮了知青们年轻而充满希望的脸庞。
张建军终于编出个像样的开头,兴奋得像个孩子:“成了!我终于学会了!”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的 “作品”,眼里闪着激动的光芒,“小林,谢谢你啊,这手艺真有用。”
“不用谢,” 林小野笑着说,“以后咱们一起编,争取让知青点每个人都穿上暖鞋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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