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旱的风裹挟着沙尘掠过北大荒的田野,卷起地上的干土,在空气中弥漫出呛人的气息。林小野蹲在新建成的灌溉水车旁,手指插入龟裂的土地,缝隙深得能塞进整根手指。他望着远处蔫头耷脑的麦苗,眉头拧成了疙瘩 —— 自从三天前正式启用灌溉系统,水流不足的问题就像块巨石压在他心头。
“还是没改善?” 魏珩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他手里拿着一卷测绳,军绿色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被晒得发红的小臂。晨露在他发梢凝结成细小的水珠,随着他走路的动作轻轻滴落,在干燥的土地上洇出微小的湿痕。
林小野摇摇头,抓起一把土在掌心搓揉,细沙从指缝簌簌落下:“水流越来越小了,刚够浇地头那几垄。王大爷说再这样下去,早熟的麦子怕是要减产三成。” 他指向水渠入口,原本应该充盈的水流现在只剩细细一线,在石头上划出浅浅的白痕。
魏珩走到渠边蹲下,指尖浸入水中,冰凉的触感让他微微蹙眉:“比昨天又浅了两指。” 他从怀里掏出用油纸包好的图纸,展开在膝盖上,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水流数据和改进方案,“上游水位下降太快,超过了我们最初的计算。”
“那咋办?” 跟来查看情况的张建军急得直跺脚,他裤脚还沾着露水打湿的泥点,显然是刚从自家地里赶来,“我家那二亩玉米苗都开始卷叶了,再不给水就真没救了!”
林小野盯着图纸上的水流示意图,忽然一拍大腿:“问题出在导流渠!” 他指着图上的直角弯道,“这里转弯太急,水流冲击力都被抵消了,到了水车这儿自然就弱了。”
“可这导流渠是按原本地形挖的,要改道得动不少土方。” 魏珩冷静地分析,指尖沿着图纸上的虚线滑动,“而且春旱时节,劳力都在抢种,怕是抽不出人手。”
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几个村民扛着锄头往这边走来,为首的老农王铁柱远远就喊:“小林同志!小魏同志!这水咋越来越小了?是不是机器坏了?” 他黝黑的脸上布满焦虑,手里还攥着几株发黄的麦穗,麦芒已经失去了应有的光泽。
林小野连忙迎上去,解释道:“王大爷,不是机器的问题,是上游水位降了,我们正想办法呢。” 他接过那几株麦穗,麦粒干瘪得能看清表皮的纹路,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要我说这玩意儿就是不靠谱!” 人群里有人嘀咕,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人听见,“还是挑水实在,虽然累点但保准能浇到地里。”
“就是,当初就不该瞎折腾……” 附和的声音渐渐多了起来,原本对水车充满期待的村民们脸上都蒙上了焦虑。
魏珩上前一步,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大家别急,水流问题我们一定能解决。现在最要紧的是保住庄稼,我们先按人头分地段,用水桶先救急,同时改渠道,双管齐下。”
他的冷静感染了众人,王铁柱率先表态:“我信你们!当初要不是你们,去年的秋旱我们都扛不过来。要改渠道是吧?我把我家二小子叫来帮忙!”
“我们也来!” 几个年轻社员纷纷响应,扛着锄头就往导流渠走去。阳光渐渐升高,照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在干涸的土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小野和魏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心。魏珩迅速画出改道草图:“我们在原有渠道旁挖条支渠,把附近洼地的积水引过来,增加水量。” 他指着图纸上的 Y 形接口,“在这里汇合,形成水流冲击,就能带动水车了。”
“支渠要挖多深?” 林小野拿起卷尺准备测量,手指因兴奋微微颤抖。
“至少两尺,要低于主渠,这样积水才能自流过来。” 魏珩蹲下身,用树枝在地上画出截面图,“底部要铺黏土防渗漏,不然刚引的水就渗完了。”
村民们立刻分头行动,有的回家取工具,有的开始清理场地。林小野带着几个年轻人测量放线,魏珩则指导大家处理黏土,把挖来的湿土反复夯实,做成防渗层。泥土沾满了他们的手掌,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瞬间被吸干,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小林哥,你看这样行不?” 一个年轻社员举着锄头问,他裤腿卷得老高,露出被蚊虫叮咬的红痕。
林小野检查着刚挖好的渠底,满意地点点头:“很好!再夯实点,别留缝隙。” 他示范着用木夯敲打地面,夯声沉闷而有节奏,在田野间回荡。
魏珩沿着支渠走向洼地,那里积着一汪浑浊的雨水,水面漂浮着零落的草屑。他蹲下身查看水深,忽然发现岸边泥土有些松动,伸手一挖竟挖出个泉眼,细小的水流汩汩冒出。
“小野!过来!” 他扬声喊道,声音里带着难得的兴奋。
林小野跑过去,看到那处泉眼眼睛一亮:“这是活水!能一直补水!” 他立刻招呼人,“快!顺着泉眼挖条小沟连到支渠,这下水就不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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