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通话的提示音突然响起时,温迟正望着黑压压的窗外发呆。
“啊…”
震动声吓了温迟一跳,她手忙脚乱地胡乱抹了把脸,指尖碰到眼睑时才发现有些肿。
她愣了下,慌忙抓起手机,指尖悬在接听键上方发抖。
屏幕上“叶星澜”三个字像审判的倒计时,映出温迟沾着雪水的刘海和通红鼻尖。
温迟犹豫着该不该接听。可铃声已经响了很久,快要自动挂断了。
温迟用手拍了拍脸,又胡乱抓了两下头发,将镜头拉得远了些,才颤抖着按下接听键。
“怎么这么久?”
叶星澜的声音透过屏幕传来,比窗外的雪还冷几分。
手机画面里的少女靠在床头,黑色长发如瀑般垂落在深蓝色床单上。她穿着V领毛衣,锁骨处银色项链泛着寒光。
温迟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那颗泪痣上,像被烫到似的又慌忙移开。
“刚刚…在忙…”
叶星澜突然凑近屏幕,瞳孔在镜头变形中扩大成漆黑的旋涡。
“你哭过。”
温迟看见自己苍白的倒影在那双眼睛里摇晃,像落在深潭的雪片。
“啊…你看错了…”温迟听见自己苍白无力的辩解,眼神躲闪着不敢看镜头。
“是吗。”
叶星澜像不在意似的又离远了镜头。
温迟刚想松口气,又听叶星澜突然说,“你头发上有雪。”
温迟的心跳都漏了半拍。她急忙去拨弄头发,看见屏幕里的叶星澜微微眯起眼睛。
“下午去哪了?”
叶星澜的声音放轻了,似是诱哄,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着圈。
温迟咽了咽唾沫,明明冷得发抖,她的后背却渗出冷汗。
“下、下午出去了一趟...”
“就...随便走走。”
“一个人?”
“嗯...”
“零下五度随便走走?”
“嗯…”
铅笔“啪”地断了。叶星澜低头看了看断铅,再抬眼时,温迟看见她睫毛在暖光下投出的阴影里藏着某种危险的东西。
“张韵。”
叶星澜吐出这个名字时,温迟手一抖,手机砸在膝盖上。
镜头翻转的刹那,她腕间被指甲掐出的红痕在冷光下无所遁形。
视频里传来书页撕裂的脆响,温迟边道歉边扶稳手机。
画面重新稳定时,叶星澜已经恢复成平日那种漫不经心的表情,只有掐着书脊的指节泛着青白:“她和你说什么了?”
温迟猜叶星澜心里肯定已经确定自己和张韵间一定发生过什么,所以再瞒下去也没什么必要。
“她说...”温迟无意识地抠着草稿本边缘,“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叶星澜的睫毛颤了抖,但她的表情丝毫未变。
“你觉得呢?”
“但我觉得...”温迟望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声音轻得像雪花落地,“世界是很大的呀。”
温迟从不想从叶星澜身上得到什么,张韵说叶星澜只是在耍她也好,不把她当朋友也好……但温迟对任何人好,从不是渴望得到什么,而是她自己想这么做。
况且,认识一个人不能单从别人口中去定义,温迟想自己接触一番才确定。
如果有一天,由叶星澜亲口和她说这些话时,她自然不会做那个烦人精。
“…温迟。”
对方沉默了好久,叫出了她的名字。温迟下意识抬眼去看,叶星澜笑了。
她忽然软了语调,指尖虚抚过屏幕,仿佛在触碰对方冻红的指节,“我送你的手套呢?”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温迟把左手藏到桌下,嗫嚅着开口,“在…在书包里……”
“撒谎。”叶星澜轻笑。
温迟看见叶星澜脸上露出近似冷漠的表情时,终于崩溃地蜷起手指:“星澜,我……”
“嘘。”叶星澜用铅笔轻敲镜头,像在敲她脑门,“下次我再送你新的。”
“…嗯。”温迟的话卡在喉间,眼睛红红的胡乱点头。
手套被父亲拿走了,但温迟从不和同学谈自己的家里的事。
叶星澜又关心了她几句,好像之前的事都不复存在般,温迟暗自松了口气。
“叶星澜。”她小声转移话题,“你为什么总让我戴着手链呀?”
屏幕里的少女沉默了很久。叶星澜站在落地窗前,雪光在她泪痣上跳动,像一颗将熄未熄的火星。
“因为。”叶星澜轻声说,“这样别人就知道我们是朋友呀。”
就像温迟当初给张韵编的那条丑丑的友谊手链,让全班都知道那个刺头有人护着了。
挂断视频后,叶星澜的卧室陷入死寂。
窗外陆家的私家车缓缓驶入庭院,车灯扫过二楼窗户。叶星澜摸了下锁骨处的项链,金属已经被焐得发热。
叶星澜能想象楼下白婉柔温柔哄陆景辰喝牛奶的样子,甜腻得令人作呕。而陆远峰一进门就能看见这般亲情有爱的一幕,好一副阖家欢乐的场面。
窗外雪光透过纱帘时,叶星澜正把纸条按在台灯底座下灼烧。火苗舔舐纸角的瞬间,门锁传来转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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