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澜的卧室和温迟想象中一样整洁。
书架上按照科目分类排列着各种参考书和竞赛奖杯,书桌上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和几支钢笔。最引人注目的是窗边的一个小相框,里面是叶星澜和母亲的合影。
温迟好奇地打量着,照片里的女人温柔美丽,眼角有一颗和叶星澜一模一样的泪痣,搂着年幼的叶星澜,两人的笑容如出一辙。
温迟有些呆呆地看了几秒。
“我妈妈。”叶星澜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很久前,去世了。”
温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转身,轻轻握住她的手。叶星澜的手很凉,但指腹处有一层薄薄的茧,是常年写字留下的。
“你爸爸呢?”温迟问。
叶星澜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她抽回手,声音平静得可怕:“他不配当我父亲。”
温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叶星澜,像一只竖起全身刺的刺猬。她本能地靠近一步,轻轻抱住了对方。
“没关系,”她轻声说,“我在呢。”
叶星澜僵住了。过了很久,她才慢慢放松下来,把下巴搁在温迟肩上。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两道交叠的影子。
拥抱持续了好一会,温迟才轻轻移开身体,叶星澜的一只手自然地捏了捏温迟的肩膀。
“坐。”另一只手指了指书桌旁的椅子,自己则坐在床边。她从抽屉里取出一套试卷,“去年特招班的真题。”
温迟接过试卷,指尖不小心碰到叶星澜的手背,抬头看了她一眼。叶星澜似乎没注意到,只是起身去拿水杯。
阳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温迟低头做题,偶尔偷瞄一眼叶星澜。
她正在批改昨天的作业,红笔在纸上划出清晰的痕迹,时而蹙眉时而点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道题错了。”叶星澜突然说,红笔圈出温迟的答案,“应该用这个公式。”
她倾身过来讲解时,发丝垂到温迟的脸颊边,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温迟屏住呼吸,视线落在叶星澜的侧脸上,她的皮肤在阳光下近乎透明,能看见细小的绒毛,那颗泪痣像一滴凝固的墨。
“懂了吗?”叶星澜问。
温迟回过神,慌忙点头:“懂了。”
叶星澜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坐回床边,继续批改作业。
傍晚时分,天色骤变。乌云翻滚着吞噬了最后一丝阳光,闷雷在远处低吼。
“今天就到这。”叶星澜合上书,看了一眼窗外,“天色不早了。”
叶星澜送她到半路时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了下来,在地上溅起浑浊的水花。狂风卷着雨幕,行人狼狈地奔跑躲闪。
“跑?”叶星澜侧头看她。
温迟点点头。两人默契地同时冲进雨里。雨水瞬间打湿了头发和衣衫,冰凉地贴在皮肤上。
温迟抱着书包,跑得有些踉跄。叶星澜放缓了脚步,等她追上来,两人并肩在滂沱大雨中奔跑,像两尾逆流而上的小鱼。
雨水模糊了视线,温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畅快的奔跑,这淋漓的雨,仿佛冲刷掉了一切阴霾和压力。
她侧头看向叶星澜,雨水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叶星澜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也侧过头,嘴角极浅地向上弯了一下,那颗泪痣在雨水的冲刷下,像一颗沉入深海的星。
跑到公交站台,两人都已浑身湿透。温迟喘着气,看着彼此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叶星澜没笑,只是摸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她,又自顾自地擦着脸上的雨水。
站台的顶棚被雨砸得砰砰响。湿透的校服贴在身上,带来丝丝凉意,温迟却觉得心里某个地方,暖烘烘的。
她看着叶星澜低头拧着衣角水渍的侧影,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这个总是对她严厉、偶尔凶她、又会在她哭得手足无措时生硬地拍她后背的人,是她在这个兵荒马乱的青春里,唯一可以并肩奔跑的锚点。
雨还在下,远处的城市霓虹在雨幕中晕开模糊的光团。今天的一切,就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里,仓促地画上了句点。
————
八月中旬,台风过境。
温迟抱着膝盖坐在飘窗上,看暴雨把街道浇成模糊的色块。手机屏幕亮着,叶星澜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是三小时前的“停电了”。
门口传来响动。温迟转头,看见父亲摇摇晃晃地走进来,西装裤脚沾着泥水,手里拎着半瓶红酒。
“……我煮了醒酒汤。”温迟小声说。
父亲没理她,径直走向书房。门关上的瞬间,温迟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她凑上前去关好门,摸到一手冰凉的雨水。
手机突然震动。
「叶星澜:来电了」
「叶星澜:[图片]」
照片里是叶星澜的书桌,台灯暖黄的光照着一本摊开的习题集,旁边放着两罐热可可。
温迟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惊奇地发现其中一罐的拉环上挂着什么东西,是条细细的银链子,坠着颗小小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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