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修剪整齐的草坪,喷泉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正当她思索时,房门被敲响。
“进来。”叶星澜头也没回,只是收敛了表情。
管家推门进来,恭敬地低头:“小姐,先生回来了。”
叶星澜的手指微微一顿,然后合上资料,“知道了。”
她下楼时,父亲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茶。
继母白婉柔坐在他旁边,手里端着一杯花茶,笑容温婉。
“成绩出来了?”陆远峰没有看她,声音低沉而平稳。
“嗯。”叶星澜走到他对面坐下,脸上已经挂上恰到好处的微笑,“考得不错。”
陆远峰点了点头。
他打量着叶星澜,目光扫过她垂在肩头的长发和锁骨上那条银色项链,最后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
这两年,叶星澜的变化他看在眼里,不再像以前那样尖锐、冷漠,甚至开始懂得在他面前收敛锋芒。
“听张教练说,你上个月又拿了散打比赛的金牌。”陆远峰抿了一口茶,语气淡淡的。
叶星澜点头没说什么,陆远峰又接着开口,“竞赛成绩也很好。”
叶星澜坐得端正,露出练习过无数次的微笑,眼角泪痣在吊灯下闪着微光,“父亲教导有方。”
白婉柔的笑容有些僵硬了,她发现叶星澜笑起来抿唇的动作,和那个女人生前习惯一模一样。
内心顿时被一股阴暗的戾气充斥着,最终在一旁温柔地笑了笑,语气和善,“星澜长大了呢。”
叶星澜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陆远峰的表情松动了一瞬,他发现女儿眼角有颗很淡的泪痣。
上次认真看这孩子是什么时候?初二那年她打断景辰两根肋骨,白婉柔哭得差点昏过去。
他站起身,伸手想摸女儿的头,却在半空中改成了拍肩的动作。
等父亲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叶星澜才松开一直攥着的左手。
掌心四个半月形的指甲印里泛着白,像一排小小的牙印。
父亲上楼后,白婉柔依旧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叶星澜起身准备离开,白婉柔有些突兀地开了口:“那个温迟……是你同学?”
叶星澜的脚步一顿,眯了眯眼。
“嗯。”她头也没回。
白婉柔笑了笑,“挺好的。”
叶星澜没再理会,转身上楼。
今晚难得父亲留下来一起用餐,水晶吊灯在陆宅餐厅投下细碎的光斑。
叶星澜切开五分熟的牛排,餐桌上只剩下刀叉与瓷盘碰撞的清脆声响。
叶星澜放下叉子,餐刀在瓷盘上磕出微响。
主座上的男人擦了擦嘴角,声音低沉威严:“你白姨说你想继续在本地读高中?A市那边——”
“不用了。”叶星澜打断他,笑意未变,声音温和但坚定,“我觉得这里挺好。”
陆远峰若有所思地看了女儿一眼。这个曾经用花瓶砸破他额头的少女,如今端坐在餐桌前,连拒绝都带着温顺的假面。
助理汇报的散打比赛录像,他偶尔会看。
擂台上那个眼神狠戾的冠军,和眼前低眉顺眼的女孩判若两人。
水晶吊灯的光落在叶星澜睫毛上,投下的阴影刚好遮住眼底情绪。
她接过管家递来的茶盏,热气氤氲中察觉到继母投来的注视。
“这边竞赛师资更适合我。”茶水温热刚好,叶星澜抿了一口,热气模糊了眼角的泪痣,“而且...”
尾音放软时,脑海里浮现出去年运动会后,温迟靠在她肩上睡着的侧脸,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女孩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我想留在这里。”叶星澜最终抬头,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
陆远峰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权衡什么,“你初二那年......”
“是我太冲动。”叶星澜放下茶杯,瓷器相碰的脆响恰到好处,“现在觉得,爸爸安排我来这读书......很好。”
白婉柔的银叉无意识刮擦着瓷盘,很快又收敛下去。陆远峰审视着叶星澜,极轻叹了口气。
“你变了很多。”
叶星澜垂下眼睛,唇角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人总会长大的。”
窗外树影婆娑,叶星澜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温柔,恭顺。
初二那年,自己在学校走廊把陆景辰按在墙上时,那个私生子惊恐的眼神,白婉柔的哭声,父亲暴怒的面孔,还有被强行塞进车里时看到的校门。
所有画面都蒙着一层灰蒙蒙的滤镜。
这招以退为进她练了整整一年,现在,她知道该怎么把那些情绪藏得更好。
陆远峰轻抿着红酒,忽然笑了。
白婉柔的指甲陷入掌心,她注意到丈夫眼中久违的赞许,也注意到叶星澜看向窗外时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锁骨间的银链。
她适时地插话,“星澜在这边交到好朋友了?”声音温和而带着关心,“叫...温迟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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