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夕阳把整个房间染成暖金色。
叶星澜坐在书桌前看书,侧影镀着一层毛茸茸的光边。温迟坐在属于自己的书桌前,手指轻轻划过光滑的桌面。一种陌生的、带着点惶惑的安定感,慢慢从心底升腾起来。
“明天六点半集合。”她忽然说。
温迟抬起头。
叶星澜放下书,目光转向她,眼神平静无波,却让温迟没由来地紧张了一下。
“早点睡。”她说,“军训第一天,很累。”
“好。”温迟乖巧地应了声。
温迟心里有种奇特的平静,像暴风雨过后暂时偃旗息鼓的海面,但底下潜藏着未知的暗流。
明天就要开始军训了。一个新的阶段,以一种她未曾预料的方式,平静地将要开始了。
熄灯后,温迟早早躺下。新床板有点硬,散发着淡淡的木头味。她睁着眼看天花板,忽然意识到今夜,她不再是一个人。
温迟蹭了蹭玩偶娃娃,亲了亲,直到很晚才迷迷糊糊睡去。
清晨六点,尖锐的哨声刺破了宿舍区的宁静。
温迟几乎是惊坐起来,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窗外天色刚蒙蒙亮,灰蓝色的光线透过薄窗帘渗进来,给房间里的物件蒙上一层模糊的轮廓。
另一张床上传来轻微的响动,叶星澜已经坐起身,动作利落地开始换衣服。
迷彩服的布料摩擦发出窸窣声。温迟还有些懵,揉了揉眼睛,也跟着拿起昨晚叠好放在枕边的军训服。
衣服经过晾晒和清洗,摸起来比昨天柔软了些,但依旧带着一股棉布和染料混合的生涩气味。
两人沉默地洗漱,整理床铺。叶星澜的手指飞快地将被子叠成标准的豆腐块,棱角分明。
温迟跟着手忙脚乱地试图模仿,最终成果却软塌塌的,勉强有个形状。叶星澜瞥了一眼,没说什么,只把自己的水壶递给温迟:“灌满。”
走廊里渐渐嘈杂起来,纷乱的脚步声、催促声、脸盆碰撞声混成一片。温迟和叶星澜随着人流走下楼梯,融入宿舍楼前逐渐汇聚的绿色人群里。
初夏的清晨还带着一丝凉意,露水沾湿了鞋尖。操场巨大而空旷,草叶上闪烁着细碎的微光。各班的班主任拿着名单,声嘶力竭地喊着集合,新生们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张望,寻找自己的队伍。
温迟紧紧跟在叶星澜身后,在一片混乱中找到了高一(1)班的指示牌。班上的人差不多到齐了,大多睡眼惺忪,低着头,或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彼此都不熟悉,气氛显得有些沉闷和拘谨。
温迟站在叶星澜身后,她随意张望了下,看到了那个戴眼镜介绍说中考数学满分的男生站得笔直,她又看了看身前叶星澜纤细的背影,用头蹭了蹭她的后背。
她昨晚太紧张了没睡好,到现在还迷迷瞪瞪的,叶星澜倒看起来很精神。
“站好!”
班主任用食指关节敲了敲温迟的脑袋,温迟吓得立马站直了,班主任走后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唇。
还沉浸在刚才的尴尬中,温迟垂在身侧的手被叶星澜安抚性的捏了捏。
温迟仰头看眼前人若无其事的站姿,冷淡的样子好像刚才勾手指的人不是她。
她忽然觉得心里软软的,用小指轻轻挠了挠叶星澜的掌心,她能感到对方垂在身侧的手短暂僵了一下。
温迟笑了笑,想要抽回手时叶星澜却迅速用五指轻轻掐住她的小指,揉捏按压。
脸上一热,温迟的小指被抓住无法动弹,刚想低声说些什么时,对方松了手。温迟赶紧跟着抽回手。
操场前方的主席台上,总教官拿着扩音器,声音洪亮地强调着军训纪律,话语简短而有力,在清新的空气里回荡。台下鸦雀无声,只有风吹过操场边缘树林的沙沙响。
温迟看着叶星澜的乖顺的马尾出神,她突然想起那天叶星澜吻掉她眼泪时唇瓣轻柔的触感,和刚才捏她手指的挑逗,莫名觉得耳根一热,赶紧闭了闭眼,试图赶走那些画面。
冗长的动员结束后,各班教官入场。
分配到一班的教官个子很高,身姿挺拔,穿着笔挺的军装,肩膀很宽,皮肤是常年日晒后的古铜色。
他步伐稳健地走到队伍正前方,立定,转身。眼神像鹰隼一样扫过面前一张张尚且稚嫩、带着紧张或好奇的脸庞。
“我是你们未来两周的教官,姓陈。”他的声音不高,但极具穿透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纪律,我只说一次。一切行动听指挥。明白吗?”
“明白——”底下的回应参差不齐,稀稀拉拉。
陈教官的眉头瞬间拧紧,眼神锐利了几分:“没吃饭吗?大声点!明白吗?!”
“明白!”这次的声音陡然拔高,整齐了不少,带着被震慑后的紧张。
陈教官似乎勉强满意,目光再次缓缓扫过队列。他的视线在经过叶星澜时,几乎没有停留,但在掠过温迟以及旁边几个看起来格外瘦弱的学生时,微微停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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