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迟脚步未停,顿了片刻,才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这声承认让陆景辰嗤笑出声。
他看了温迟依旧没什么表情的侧脸一眼,收起那点伪装出来的漫不经心,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种揭穿事实的冷意:
“我都看见了。”
他语速不快,确保每个字都清晰地砸进温迟耳中,“从她的车停稳,到你下车,她跟过来,蹲下给你拉拉链……”
他顿了顿,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刮过温迟微微绷紧的下颌线,“……所有。”
温迟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但她的脚步依旧维持着原有的节奏,仿佛没有听见,又或者,是已经不在乎了。
陆景辰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语气变得更加怪异,带着一种混合着嘲讽和某种被冒犯的怒气:“温迟,我还真是小看你了。进展挺快的啊?”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让你帮我和我姐搞好关系,你这直接……好到能让她亲自蹲下来给你伺候穿衣系带了?”
他刻意用了模糊又带着暗示的说法,目光紧紧锁住温迟。
温迟无意识地用牙齿轻轻咬住了下唇内侧的软肉。
细微的刺痛感传来,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带着羞辱意味的质问。
陆景辰见她依旧沉默,那股压抑的不满终于有些按捺不住。
他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正面挡住温迟的去路,声音拔高了些,带着压迫感:
“为什么?”
他盯着她低垂的眼睫,语气咄咄逼人,“为什么已经好到这种地步了,却不告诉我?
这么多天,连一条主动的消息都没有!
温迟,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帮我,等我拿到我想要的东西,我就把那条破项链还给你!”
他的声音里带着被愚弄的怒火,步步紧逼:“怎么?现在是想反悔了?还是觉得……攀上了更高的枝,就看不上我那点东西了?”
温迟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她始终低垂着眼眉,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遮住了眼底所有翻涌的情绪。
她默默地听着陆景辰把所有的指责和质问说完,胸口微微起伏。
直到陆景辰的话音落下,周围只剩下夜晚的寂静和远处隐约的车流声。
温迟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抬起头,目光直直地迎上陆景辰带着怒意和审视的眼睛。
她的眼神很平静,甚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清明。
“我当然没有忘记。”
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冷静,“但是陆景辰,你事先,从来没有详细告诉过我,关于你姐姐的任何具体信息。”
她看着陆景辰的眼睛,一字一句地,缓慢而坚定地陈述:“你只告诉我,你家里有个姐姐,是个不讲理的麻烦,性格恶劣,处处压着你,让你在家里抬不起头。”
她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淡淡的嘲讽,“你用这些话,成功地引起了我的……同理心。让我觉得,你是个需要帮助的、可怜的弟弟。”
温迟蹙起了眉,看着陆景辰因为被她戳破而逐渐变得阴沉,甚至有些难看的脸色,继续说了下去,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如果你当初告诉我……”她顿了顿,目光锐利,“你那个麻烦的姐姐,名字叫做——叶、星、澜。”
她清晰地吐出这三个字,看着陆景辰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那么,我绝对不会答应帮你。”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陆景辰盯着温迟看了许久。
夜色中,女孩仰着小脸,明明身高比他矮上一截,此刻那双眼眸里却透出一种毫不退缩的坚定,竟让他一时有些语塞。
僵持了几秒,陆景辰脸上那种阴郁的神色忽然如同潮水般退去,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猛地低低笑了起来。
那笑声在空旷的夜里显得有些突兀,带着点神经质,又充满了冰冷的算计。
他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目光重新落在温迟脸上,里面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怒气,只剩下一种深沉的、令人不安的玩味。
他微微俯身,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毒蛇吐信般的危险气息:
“所以,”他慢悠悠地开口,每个字都像裹着蜜糖的砒霜,“温迟,你现在是告诉我……你不想帮我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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