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去,” 聂红玉拉住他,“你去了,李秀莲又该说你‘包庇地主成分的媳妇’,连累你就不好了。我自己能行,你放心,我有办法。” 她凑到沈廷洲耳边,小声说了自己的计划 —— 早起两个时辰,趁天凉快先去割,中午不回来,带点干粮和水,争取天黑前割完。
沈廷洲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她主意已定,只能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个葫芦做的水壶,灌满水递给她:“那你注意安全,要是割不完别硬撑,大不了扣点工分,身体要紧。” 又把自己的粗布手帕塞给她,“擦汗用,别中暑了。”
聂红玉接过水壶和手帕,心里暖暖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放心吧。”
回到家,柳氏正帮小石头穿衣服,听说她要去东沟坡割地,急得直跺脚:“那地哪是人割的?李秀莲这是故意害你!不行,我跟你一起去,我帮你捆谷子,能快不少。”
“娘,您别去,” 聂红玉按住她,“您咳嗽刚好,经不起累,再说小石头还得您照顾。我早起去,天黑前肯定能回来,您在家给我留口热饭就行。” 她把柳氏昨晚补好的灰布衫穿上,又揣了两个红薯叶窝窝,背上镰刀和水壶,往门外走。
这时才刚过四更天,窗外还是墨黑一片,只有几颗星星挂在天上,露水打在黄土路上,湿滑得很。聂红玉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东沟坡走,风里带着秋凉,吹得她脖子发紧,她把衣领往上拉了拉,加快了脚步 —— 得赶在天亮前走到地,趁凉快多割点。
走了近一个时辰,天终于蒙蒙亮了,东沟坡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果然像社员说的那样,地里满是石头疙瘩,谷子长得稀稀拉拉,秆子还特别矮,割的时候得蹲下来,特别费腰。聂红玉没歇着,放下水壶和干粮,拿起镰刀就开始割 —— 她先在地块中间割出一条通道,这样来回走的时候不用踩坏谷子,然后把地块分成小块,一块一块地割,每割完一小片,就赶紧捆起来,免得被风吹散。
镰刀很快就被露水打湿了,握在手里滑溜溜的,聂红玉时不时用沈廷洲给的手帕擦一擦。割了一会儿,腰就开始发酸,她直起身,捶了捶腰,喝了口葫芦里的水 —— 水是凉的,却能解乏。她啃了口红薯叶窝窝,硬邦邦的,却很顶饿,嚼了几口咽下去,又继续割。
太阳渐渐升起来,露水干了,天气开始热起来,聂红玉的衣服很快就被汗水浸透了,贴在身上黏糊糊的,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谷子穗上,“啪嗒” 一声碎了。她不敢歇太久,知道一歇就没力气了,只是偶尔停下来,喝口水,擦把汗,然后继续割。
快到中午的时候,远处传来脚步声,聂红玉抬头一看,是王大娘和张婶 —— 她们割完自己的地块,特意绕过来帮她。“红玉,你这孩子,怎么不叫我们?” 王大娘放下自己的镰刀,拿起聂红玉的镰刀就开始割,“我们俩帮你割,能快不少,天黑前肯定能割完。”
“是啊,” 张婶也拿起捆谷子的绳子,“李秀莲太不是东西了,咱们不能让她得逞!”
聂红玉心里一暖,眼眶有点发红:“谢谢大娘,谢谢张婶,你们不用帮我,我自己能行,别耽误你们休息。”
“说啥呢!” 王大娘瞪了她一眼,“咱们都是一个队的,互相帮衬是应该的!再说了,你上次帮咱们想的分工协作办法,让咱们多挣了不少工分,现在帮你是应该的!”
有了王大娘和张婶的帮忙,进度快了不少。到了下午申时,二亩地的谷子已经割了大半,聂红玉心里松了口气 —— 照这个速度,天黑前肯定能割完。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李秀莲的声音,带着股幸灾乐祸:“哟,红玉,还没割完呢?我还以为你多能干,原来还是得靠别人帮忙啊!” 她身边跟着钟守刚,两人手里都没拿工具,显然是特意来 “看笑话” 的。
王大娘停下手里的活,刚要反驳,被聂红玉拉住了。她直起身,擦了擦汗,看着李秀莲,语气平静:“李主任,我自己能割完,大娘和婶子是好心来帮忙,不算违规吧?要是李主任觉得违规,我让她们走就是了,我自己慢慢割,大不了晚点回去。”
李秀莲没想到她这么硬气,愣了一下,又开口:“晚点回去?这东沟坡晚上有狼,你要是被狼叼走了,谁负责?我看你还是别割了,赶紧回去,省得给队里添麻烦!” 她就是想让聂红玉放弃,扣她的工分。
聂红玉却笑了笑,拿起镰刀继续割:“谢谢李主任关心,我命硬,狼不敢来。再说了,我要是不割完,不仅我自己扣工分,还耽误队里交公粮,那才是给队里添麻烦呢 —— 李主任是妇女主任,肯定比我更懂‘抓革命促生产’的道理,对吧?”
又是 “抓革命促生产”!李秀莲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气得说不出话 —— 她最怕聂红玉提这个,每次一提,她就没辙。钟守刚在旁边帮腔:“红玉,你别不知好歹,李主任是为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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