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远舟看着奄奄一息的大哥,心中五味杂陈。
谁也未曾料到,一群不速之客加入了这场混乱。
七八只小麻雀,不知从何处飞来。
它们目标明确,如离弦之箭直冲向乔雪梅!
这些麻雀灵巧异常,先是绕着乔雪梅的头脸“啾啾”急叫。
趁她挥手驱赶时,尖尖的小嘴毫不客气地啄向她的发髻、耳朵和手臂。
虽不致命,却疼得她“哎哟哎哟”乱叫。
“滚开!你们这些该死的扁毛畜生,滚开!”乔雪梅又惊又怒,手忙脚乱地挥舞着双臂,试图驱散这些突如其来的攻击者。
这些麻雀在她头顶盘旋片刻,竟接二连三地朝着她的头发、肩膀和后背,拉下了一坨坨温热黏腻的鸟屎!
白色稀糊状的鸟屎,纷纷落在她发髻和肩头,有一坨直接糊在了她额角!
“啊——”
乔雪梅感受到头上的异样和难以言喻的气味儿,瞬间崩溃了。
她再也顾不得骂人,猛地停下所有动作,呆立原地。
感受着头上黏糊糊、臭烘烘的触感,整个人如同被点了穴。
下一秒,她“哇”的一声,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凄厉,充满了屈辱和愤怒,“天杀的!连鸟都来欺负我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啊!呜呜呜......”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正准备发作的谢长树张着嘴,忘了呵斥。
谢远明看得目瞪口呆。
连瘫在地上装虚弱的谢远舶,都暂时忘了表演,愕然地看着自己媳妇儿那副满头鸟屎、狼狈不堪的模样。
谢远舟怔在原地,看着那群消失在夜色中的小麻雀,心中惊疑不定。
不知为何,他脑海里浮现出乔晚棠温婉白净的脸庞。
难道是棠儿......在帮他?
他甩了甩头,将这个荒谬的念头压下。
眼下最重要的是处理大哥的事。
乔雪梅这一哭闹,倒是暂时转移了焦点。
谢长树看着大儿媳那副尊容,再看看落汤鸡一样瑟瑟发抖的大儿子,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满心烦躁。
“够了,别嚎了!还嫌不够丢人吗?”他冲着乔雪梅怒吼一声,然后又对谢远明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你大哥扶回去,想冻死他吗!”
乔雪梅被公爹一吼,哭声噎住,只剩下压抑的抽泣。
看着自己满身的鸟屎和泥泞,又看看被扶起来的丈夫,只觉得悲从中来,这都叫什么事啊!
谢远舟沉默地上前,和二哥一起,一左一右架起浑身冰冷的谢远舶。
谢长树在一旁唉声叹气,又是心疼又是气恼。
回去的路上,气氛压抑得如同沉沉的夜色。
谢远舶被两个弟弟架着,冷得瑟瑟发抖,一半是河水冰冷,一半是心寒。
谢长树跟在旁边,看着大儿子这副凄惨模样,又想到即将到访的县令,心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心疼儿子,一个算计得失。
最终,对长子前程的担忧和那份根深蒂固的偏心占据了上风。
他觉得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好好敲打一下老三。
就算功劳要不回来了,也得把“供养老大读书”这根绳,牢牢系在老三身上!
他故意重重叹了口气,带着沉痛和指责,“老三啊,你看看,你看看你大哥,如今都被你逼成什么样了?一个好端端的读书人,竟然被逼得要跳河自尽!”
“你们是亲兄弟啊,血脉相连,看到他这样,你心里......就真的一点儿都不觉得愧疚?晚上能睡得着觉吗?”
这话如同软刀子,戳向谢远舟心中那丝微弱的愧疚。
方才大嫂指责时,他确实有过一瞬间的自我怀疑。
是不是自己做得太绝,才让大哥走上了绝路?
然而,那群小麻雀的突然出现,像一道清冽的泉水,瞬间浇醒了他!
那绝不是巧合!
冥冥中仿佛有天意,在告诉他,不必自责!
这个认知,让他心思变得清明和坚定。
听到父亲几乎与大嫂如出一辙的指责,谢远舟扶着大哥的手臂微微一僵,随即恢复了正常。
他幽幽的说,“爹,大哥自己想不开要去寻死,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推他下河的,更不是我让他去死的。”
他顿了顿,侧过头,目光在父亲和大哥脸上扫过,声音清晰而冷静,“难道就因为他没有抢走水车功劳,没能称心如意,就要把寻死的罪名赖在我头上?”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无话可说。毕竟,这不是我和棠儿的错。错的是大哥,是他起了贪念想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没抢到罢了。”
他这番话,逻辑清晰,直指核心,将事情本质赤裸裸地揭露出来。
把谢远舶跳河的动机,归结于其自身的贪婪和脆弱,而非他谢远舟的逼迫。
其他三人,“......”
这......这真是那个沉默寡言、习惯忍让的老三吗?
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能说会道,言辞还这般犀利,句句戳在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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