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雨燕很守信，当天下午就把借公安局的酱油还了回去，打过招呼后背着铺盖卷回来开始收拾自己的小窝。
不出意外，她在这里会住很长时间。
酱油这事解决了，但她并没有闲下来，而是帮这新来的仓库员重新盘点库存。
“戴采购，我一个人可以的。 ”搬东西，搬到灰头土脸的齐静很不好意思，这原本是她的工作，但戴采购成天泡在库房帮她。
自己能重新拿回工作，戴采购间接帮了忙。
“两个人快点，况且我想早点拿到具体数据，再展开工作。”
仓库面积不大，存货也不少，就是数据不准确。
“对了，齐姐，以后记住进出库都要做好登记和分类。”
花了两天时间， 可算拿到准确数据，戴雨燕接下来的工作也有了具体方向。
不过她着堆在旁边近三分之一残次品和过期商品，心疼的直抽抽。
十几双解放鞋被老鼠咬了，到了不能穿的地步。
败家败成这样...
冯主任气得端个茶缸子直灌水，“这得卖多少钱，眼瞎，眼瞎，眼瞎吗....”
“主任，这些，我可以买几双不，不怕您笑话，我们乡下人不嫌弃。”
嗲雨燕指着堆在角落，虽然有损坏，但还能穿的十来双鞋。
冯主任斜了她一眼，心里腹诽，我们城里人也不嫌弃。
“你们分了吧，2块钱一双不要票。”不仅那几双鞋，还有其他，比如过期的饼干，罐头，被老鼠咬断的毛线。
都不要票，低价处理。
这些东西摆在柜台之前，他们供销社内部人先挑。
这是惯例。
一双两块，戴雨燕嘿嘿一笑，当着冯主任的面把老早挑出来五双装起来了。
“主任，让您见笑了。”
她的狡黠模样，让冯仓想到了老鼠。
偷了油似的。
“你这丫头，老早就谋这几双鞋呢吧。”
“咳咳，我想给家里一人一双，奈何没有我妈和奶奶的码数，只能先给几个哥哥和爷爷买。”
“拿去吧，钱给齐仓管，让她记账。”
这两天盘点收拾仓库，她的辛苦大家都看在眼里。
有了具体 数据，戴雨燕开始计划自己接下来的采购计划。
次日一上班，她拿着笔记本去找来两位主任了。
主任，我看了一下，咱们供销社什么都缺。
废话，两中年男人同时给她白眼。
“我想先从蔬菜开始。”
冯仓皱眉，“咱们供销社的蔬菜，一直是省里统一调配，咱们这样，上面会不会怪罪。”
省里有蔬菜大鹏，整个宁省蔬菜都是由他们供应。
戴雨燕叹气，“主任，您也看到了，最近蔬菜一日比一日少。”质量也不咋行。
戴雨燕昨天去粮油蔬菜柜台看了一眼，那家伙，黄瓜都蔫了。
就这还有人抢不到。
省城离他们肃原县货车得走整整十小时，这还不算司机中间休息时间。
这时代，没有什么蔬菜保鲜技术，六月的温度又高。
常常工人头天早上装车，货到他们手里，已经次日晚上。
就拿昨日来说，整个苏源县城，所有新鲜蔬菜加起来， 市里就给一万斤。
一万斤啊，苏源县总共十万人口。
不够人塞牙缝。
想到最近来供销社卖菜 ，骂骂咧咧的众人，两位主任对视一眼，咬了咬牙，“行，交给你试试。”
“先别高兴太早，你自己掂量着量啊，肯定要先紧着调配下来的池菜卖。”林副主任提前给她打招呼。
“主任放心，我晓得。”
这只是个开头，她自然不会大肆采购。
给城里输送新鲜蔬菜的同时，她也想帮帮村里人。
累死累活一年，一家子连五十块都攒不下。
粮食也没分到多少，有多少人家，每天吃两顿饭还吃不饱。
“主任，那我明天开始就去下边公社出差，只要有货。就给您打电话，让黄师傅开车来拉货。”
小丫头自从来到供销社，忙得团团转，她不仅不喊累，还生机勃勃，这让两位年过半百的主任看着心情都好了不少。
“还得是年轻人呐。”戴雨燕走后，房主任忽然i感叹。
林副主任莫名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来了一句，“年轻人和年轻人也有区别。”
就好像他们的前任采购。
“奶奶，你大孙女回来啦。”
正在清理鸡圈的老太太，扔下手里秃了的扫把往门口去迎接。
“燕子回来啦，放假了吗。”
“不是，公事。”她抱着老太太的胳膊想蹭蹭，结果被推开。
“脏，奶奶刚才扫鸡圈。”
戴家的鸡圈和猪圈每天都要扫，老太太嫁到这个家几十年的习惯。
戴雨燕在她奶奶身边转圈嗅了一遍，“没味儿啊。”
“胡说。”
尽管如此，老太太还是进屋换了外套，仔细洗了手才让她亲近。
“那么远的路，走累了吧，喝点水歇歇，至于你说的公事，等你爸下工回来，让他给你解决。”
哈哈。不愧是她奶。
不过，这次的事依旧得让她爸来。
吃过饭，家里五个男人，每人收到一双有瑕疵的解放鞋，连自诩见稳重的戴建国都有些激动。
他摸了摸手里的鞋，笑的合不拢嘴巴，“你爸我还没穿过解放鞋呢。”
一向节俭的王桂芳，这次终于没说戴雨燕花钱不节制了。
“妈，没有咱们穿的码数，别羡慕，下次你闺女我给你买新的。”
拍了一下她的手，王桂芳没拒绝，“瑕疵品就行了。”
看到那鞋子，她也眼热的不行。
那好东西，就破了一点点毛边，穿在脚上都看不出来，一双才两块钱还不要票..
供销社的工作真好。
这鞋子真好看。
“也舒服呢。”
“孩她妈，你拿过去放在箱底，我过年穿。”
兄弟三一人一句，听得戴雨燕一脸黑线，冬天穿，你就不怕冻死。
解放鞋，就是穿着干活的。
“对了，爸，我要收购蔬菜，你看...”
话还没说全，就被戴建国一把握住双手，“女儿，闺女，你，你的，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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