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听我的。”
戴雨燕的口气不容置疑。
刘小芬嘴唇嚅嗫了几下，捏了 捏女儿的手，“谢谢姑姑。”
心思全放在衣服上的团团，没察觉出妈妈的心思，开心的抱着戴雨燕大腿， “谢谢姑姑。”
这一切，老太太都看在眼里。
她原本不想开口，但想到以后他们很长时间都要住在一起，怕刘小芬拖后腿，只好出声。
“心放宽点，五十多就五十多，反正不是你掏钱。
如果心里真过不去，就从别的方面下手，没事了研究研究怎么做饭做好吃，让燕子每天下课回来能吃上好的。
她嘴挑你又不是不知道。
还有家里，她时常忙，很多事都要靠你。
做好这些，就当还了她给孩子买衣服的人情。”
刘小芬偷看了一眼戴雨燕表情，不自信的问，“能行吗？”
她能做的那点活计和手艺，能值五十八块钱。
啧.....
戴奶奶没了耐心，“我说能就能。”
说完转身去追戴雨燕，她抬手指向墙上挂着的一件中式盘扣风衣 ，理直气壮道，“那件，我想要，给我买。”
老太太在穿衣上，从没主动要过什么。
最起码在戴雨燕的记忆里是这样。
不了解她的人都觉得， 是老太太怕浪费钱。
其实不然，是她看不上小地方的东西。
这不，第一眼就看上了最好的。
售货员一听她的话， 笑得眼不见眼，走过来就 扶着她到一边坐。
“奶奶好眼光，这件衣服整个百货大楼就此一件，沪市私人裁缝做的。”
现在外面摆摊的货多样，大多都自称鹏城，羊城的货。
价格不高，款式还新颖，年轻人很少在百货大楼买衣服。
上头领导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也不知道哪个采购去沪市进了一批贵到离谱的货。
说是什么有名裁缝，纯手工缝的。
带回来十来件试卖，但半个月了，一件没卖出去。
“是吗，拿下来我试试。”
老太太自始至终都笑眯眯，也不知道有没有信售货员的话。
藏青色毛呢 ，袖口和领子处绣了些淡雅小花。
老太太上身后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惹的售货员连连夸赞她底子好。
刘小芬下意识的扯了扯自己衣襟，这是她最好的一件衣服，没有补丁，很干净，甚至还能闻到上面的洗衣粉味道。
但她依旧莫名觉得，自己和穿上这一身衣服的老太太，不属于一个阶层。
“好看不？”
老太太明显很满意，依旧装腔作势问戴雨燕满意不。
“好看， 买！”
戴雨燕也干脆。
售后员嘴都快合不拢，多么干脆又大方的顾客，连价格没问，就决定买。
“多少钱？”
“雨燕？”
戴雨燕准备掏钱时，旁边传来一道疑惑声。
她扭头一看，是田学英和胡春霞。
“你们也来逛百货楼？这是我奶奶大嫂和侄女。”
相互介绍后，两人竟然没有想离开的意思，在一旁拉着刘小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戴雨燕没管，问售货员，“这件衣服多少钱？”
“八十五块加五张布票。”
这里面不像外面地摊可以讲价，所以戴雨燕没多说什么，直接把钱票递过去。
她余光看到，田学英的后背僵了僵， 但胳膊被胡春霞死死拉着。
戴老太太才不关心几个年轻孩子的心思，她当场就把旧衣服换下拉力穿看上新衣服。
她还幸灾乐祸，“回去指定能吓老头子一跳。”
就老头子那一分钱当两分钱花的性子，戴奶奶都能想象到他知道这件衣服的价格后，会露出什么表情。
“嫂子也买一件？”
刘小芬下意识又想拒绝，可想起刚才奶奶的话，她换了一种方式。
“这里面衣服样式少，价格贵还要票， 其实我想去地摊上看。”
想到地摊上衣服确实好看，戴雨燕就同意，“明天放学带你和我哥去逛逛，衣服好看着呢。”
东西买完了，胡春霞才笑着对戴雨说，“我们要回学校了，雨燕你们呢，要不要一起？”
槐花巷跟她们学校是一个地方的。
“你们先走，我们还想去三楼转转。”她说。
刘小芬曾以为，火车，汽车，繁华的城市，九十块一件的衣服，已经是她对大城市的认知。
可当来到百货大楼的第三层，看到黑白电视里播放的节目，看到洗衣机通上电就能洗衣服， 看到电风扇.....
她有些眩晕。
似乎来到了一个她甚至想都不敢想的世界。
原来生活，并不是只有吃饱饭才幸福。
戴奶奶看到这些后也很新奇，她甚至压力戴雨燕两位哥哥。
“你哥哥们还是不够努力，得再赚些钱，迟早有一天，这些东西咱家也得有， 我也要用。”
真行啊你这老太太。
戴雨燕笑岔气，“放心，再过几年，我让他们一定给咱家都配上这高端货。”
下午回去后，戴老头得知了老婆子身上衣服的价格。
心疼得饭都少吃了半碗。
“什么衣服这么贵， 被给人骗咯，金子做的也没这么贵。”
老太太吃嘛嘛香，压根不理他。
“我孙女买的，又不是花你钱。”
怼的老爷子脸都绿了，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哈哈....
戴雨燕和两哥哥嘎嘎乐。
害怕他真气到自己，戴雨梁只好出声劝导。
“爷，我奶喜欢就买呗，一件衣服，我和我哥两天就赚回来。”
“哎呦，看把你能，那是你赚的？你们就是两个臭做工的，你妹妹给你们发工钱的老板。”
说到这个话题，戴雨燕觉得， 是时候和两个哥哥商量一下盈利怎么分了。
“哥，借着这个机会，咱把最近的账盘下，确定好以后利润的分成吧。”
“盘账我没意见，但你说利益分成我却觉得不对。
不管是我们现在的吃住，还是赚钱法子，甚至拉货的车，都是你的。
这样，以后你给我和你二哥每月开点工资得了。”作为大哥的戴雨全先开口。
“我没意见。”戴雨梁说。
刘小芬的心跳加快，她甚至能幻想到，要是丈夫每个月有一笔工资，他们的生活会有多惬意。
不用太多，三十就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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