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拿着那张薄薄的信纸,反复看了三遍。
徐家……和秦国有勾结?
这怎么可能?
我他妈在公堂上,就是为了脱罪,临时起意,胡说八道编的一个故事啊!
我怎么知道齐国有什么徐家?
我只是从韩信之前那些零散的情报里,推断出齐国一定有实力强大的海运家族,然后顺口胡诌了一个姓氏而已!
至于什么楚王后裔,什么血海深仇,那更是我为了让故事听起来更真实,临时加的狗血戏码!
可现在,韩信告诉他,他编的这个故事,竟然……是真的?
不,比他编的还要离谱!
他编的是徐家和汉国结盟,可真相是,徐家早就和秦国穿上了一条裤子!
“我……我这是什么体质?”
楚云瘫坐在椅子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哭腔,
“开光过的乌鸦嘴吗?说什么中什么?”
前脚刚靠着这个谎言从断头台上下来,后脚这个谎言就变成了捅向自己的刀子。
一股寒意,从他的尾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
他瞬间想明白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为了脱罪,他在三司会审的公堂之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徐家”这张牌给打了出去。
他声称,徐家是大汉埋在秦国后方的一颗棋子。
这个消息,绝对会用最快的速度,传遍天下。
秦国那边,会怎么想?
他们会立刻意识到,自己和徐家的秘密盟约,可能已经暴露了!
而齐国徐家那边,又会怎么想?
他们会惊骇欲绝,一个远在汉国京城的安国公,是如何得知他们家族最高机密的?
汉国究竟在他们身边安插了多少眼线?
或者,这是汉国在故意构陷他们,想借秦国的手除掉他们?
不管是哪一种,他楚云,都成功地把秦国和徐家的目光,全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也把远在齐国,什么都还不知道的韩信,推到了刀山火海的最前沿!
“完犊子了……”
楚云双手抱着头,痛苦地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他之前的人生理想是躺平,是当一条咸鱼。
可现在,他感觉自己就是那条被架在火上反复炙烤的咸鱼,两面都快烤焦了,还不停地有人往上面撒孜然和辣椒面。
这日子,没法过了!
恐慌和懊悔,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真想冲到皇宫门口,抱着汉景帝的大腿哭诉:
“陛下,我错了,我之前都是吹牛逼的,那五十万两我就是拿去吃喝玩乐了,您还是把我抓起来砍了吧!”
但,他知道,他不能。
现在再说自己是骗子,那不叫坦白从宽,那叫欺君罔上,罪加一等。
更何况,现在说出来,谁信?
满朝文武都已经被他那番救国大计给忽悠瘸了,他们只会觉得,这是安国公为了保护最后的底牌,故意自污。
他的谎言,已经变成了一个既定事实。一个所有人都信以为真的真相。
“冷静,冷静,楚云,你行的,你可是看过《孙子兵法》目录的男人……”他强迫自己坐下来,端起桌上早已冰凉的茶水,猛灌了一口。
冰冷的茶水,让他那因为恐惧而快要宕机的大脑,恢复了一丝清明。
退路,已经没有了。
往前走,是刀山火海外加一个未知的深渊。往后退,是欺君罔上的断头台。
他没得选。
既然谎言已经被当成了真相,那唯一的活路,就是……把这个谎言,变成真正的真相!
假戏,必须真做!
他创造了一个汉国在齐国有盟友的剧本,那么,他就必须真的在齐国找到一个盟友,并且让这个盟友,能够做到他吹过的所有牛逼!
围魏救赵!釜底抽薪!暗渡陈仓!
他当初说得有多慷慨激昂,现在需要填的坑就有多大。
楚云的眼神,重新落在了韩信的那封密信上。
他的大脑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
既然徐家是秦国的盟友,那就意味着,在齐国,必然有被徐家打压的对手。
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阴影。有既得利益者,就一定有失意者。
敌人的敌人,就是可以团结的朋友!
他迅速翻看韩信之前送回来的所有情报卷宗,那里面有对整个齐国商业格局的详细分析。
这些东西,他之前只是草草看过,用来编故事。但现在,这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很快,他的目光锁定在了一个反复出现,却总是伴随着“打压”、“排挤”、“衰落”等字眼的家族姓氏上。
——田氏。
根据情报描述,田氏一族,曾是齐国最老牌的航海世家,甚至比徐家历史更悠久。
但在近百年来,随着徐家的强势崛起,田家的生意被不断蚕食,航线被抢,船只被莫名击沉,在朝堂上的代言人也被一一排挤。
如今的田家,虽然还维持着一个大家族的空架子,但早已不复当年之勇,只能在徐家吃剩下的残羹冷饭里艰难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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