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并非温度的寒冷,而是存在本身被剥离、被否定的绝对冰冷。
混乱。
并非能量的狂暴,而是时间、空间、因果、逻辑等一切构成现实基石的法则,在此地彻底失效、搅拌成的、令人疯狂的混沌浓汤。
痛苦。
意识被无形之力撕扯,每一个念头刚诞生就被碾碎,每一段记忆都如同镜花水月般破碎又重组,周而复始,永无止境。
林枫感觉自己像是一滴被投入沸腾油锅的水,在剧烈的“排斥”与“湮灭”反应中剧烈挣扎、蒸发。裂隙边缘那狂暴的、“摇篮”规则与“虚无吞噬”力量相互倾轧形成的能量乱流,足以在瞬间将任何物质乃至能量结构彻底撕碎、同化。
他本该如此。
然而,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这绝对的混乱与虚无彻底吞噬的刹那——
他胸前,那枚已然与他意识核心融合的父亲怀表所化的能量印记,以及体内那份来自第三方神秘飞船的“源初祝福”,同时被这极致的毁灭压力所激发,以前所未有的强度运转起来!
怀表的能量,带着“观测者”遗留的、对“摇篮”规则的深刻理解与亲和,如同一层坚韧而富有弹性的薄膜,勉强包裹住林枫即将溃散的意识核心,抵御着外部规则乱流的直接冲击。
而“源初祝福”的能量,则更加神异。它仿佛拥有某种“抚平”与“定义”的特性,并非硬抗混乱,而是在林枫意识周围,强行开辟出了一小片极其微弱的、暂时稳定的“秩序领域”,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个小小气泡,为他争取到了苟延残喘的方寸之地。
但这也仅仅是延缓了毁灭的过程。怀表的能量在飞速消耗,“源初祝福”形成的秩序气泡也在不断被压缩、扭曲,岌岌可危。他就像坠入深海的人,虽然暂时有一个氧气瓶,但深海的巨大压力和无尽黑暗正在迅速吞噬着他的一切。
不能放弃!绝对不能!
林枫残存的意志在咆哮。他想起了父亲刻在信标旁的警告,想起了那狰狞的裂隙,想起了裂隙之外那片令人战栗的巨大阴影……他还有太多未完成之事,太多未解之谜!
他将全部的心神沉入那摇摇欲坠的意识核心,不再去对抗外部的混乱,而是尝试去“理解”它,去“适应”它。他将自己新获得的“能量视觉”提升到极限,不顾那几乎要撑爆意识的庞杂信息流,强行去观察、解析周围这光怪陆离、法则崩坏的“夹缝空间”。
他看到时间在这里碎成了无数片段,过去与未来的景象如同破碎的镜片般随机闪现又湮灭;他看到空间折叠成莫比乌斯环般的诡异结构,前后左右失去意义;他看到物质的基本粒子在不断地创生与湮灭,仿佛宇宙在这里进行着疯狂的呼吸试验……
在这绝对的混沌中,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相对“稳定”的“脉络”。那是一些残存的、相对完整的“摇篮”规则碎片,如同激流中的暗礁,又像是被“虚无吞噬”力量侵蚀后尚未完全崩解的“遗迹”。它们如同一条条断断续续的、遍布裂纹的浮桥,横亘在这片毁灭的汪洋之中。
或许……可以借助这些“规则碎片”移动?
一个疯狂的念头涌现。既然无法直接对抗这片混沌,那就像走钢丝一样,在这些即将彻底崩碎的规则碎片上跳跃!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所剩无几的“基石”能量,包裹住自身,尝试接触最近的一块相对稳定的规则碎片。
“嗡……”
当他的能量触碰到那块碎片的瞬间,一股混乱但尚可理解的信息流反馈回来,主要是关于局部空间稳定和基础引力定向的残余规则。他立刻调整自身能量频率,与之产生微弱共鸣,如同磁石般,将自身“吸附”在了这块碎片之上。
成功了!虽然这块碎片本身也在不断震动、瓦解,但至少提供了一个暂时的立足点!
他不敢停留,能量视觉全力扫描,寻找下一个相对稳定的“跳板”。这是一场与死亡赛跑的、极度耗费心神的极限运动。每一次跳跃,都需要在瞬间完成对目标碎片规则的解析与共鸣调整,稍有差错,就会坠入下方那无尽的规则乱流,万劫不复。
怀表的能量在一次次共鸣中加速消耗,“源初祝福”的秩序气泡也越来越小。林枫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就在他几乎油尽灯枯,即将从一块剧烈震荡的碎片上跌落时,他的能量视觉猛地捕捉到,在前方一片格外混乱的区域中心,似乎有一小片区域……异常地“平静”?
那并非规则碎片的稳定,而是一种……仿佛被某种更强大的力量强行“镇压”住的、绝对的平静!在那片区域的中心,一点微弱的、却纯净无比的蓝色光芒,如同黑暗中的灯塔,顽强地闪烁着。
是“共鸣水晶”的气息?!而且,似乎比父亲信标中那块残留样本的能量要精纯、强大得多!
希望如同强心剂,注入林枫濒临崩溃的意识。他咬紧牙关,用尽最后的力量,计算着一条极其危险的、需要连续穿越三片极不稳定碎片的路径,向着那片“平静”区域发起了最后的冲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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