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妈的……”
齐天哆嗦着手,点了好几次才把火点着。他一脚油门踩到底,破旧的捷达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带着他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回市局法医中心,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
解剖室里,灯火通明,冰冷的不锈钢解剖台在灯光下泛着森然的白光。
齐天换上白大褂,戴上口罩和双层手套,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进入工作状态。
他是法医,专业,是他对抗恐惧唯一的武器。
他打开证物箱,将那些被凶手精心“摆盘”的残肢一一取出,按照人体结构,在解-剖台上重新“拼”了起来。
这是一个残缺的、没有头颅的拼图。
“死者王海,男,年龄约在三十五岁左右,体格健硕,有陈旧性斗殴伤痕……”齐天打开录音笔,用不带丝毫感情的语调,开始记录尸检的初步发现。
“四肢及躯干的创口均为锐器一次形成,切口平整,可见骨骼断端有极细微的金属刮擦痕迹。凶手力量极大,且对人体结构极其了解……”
“胸腔、腹腔被打开,内脏器官……”
说到这里,齐天停顿了一下。
他看到,死者的心脏、肝脏、脾肺肾等主要器官,全都不翼而飞!
“……主要脏器被摘除,手法专业,摘除创口……干净利落。”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升起。
碎尸、虐杀、摘除器官、在灵魂上烙印符文……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仇杀了,这更像是一场……献祭!
凶手在用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收集着他所需要的东西!
齐天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他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单独封装的证物袋——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他小心翼翼地将头颅取出,固定在支架上。
近距离观察,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更具视觉冲击力。
齐天强忍着不适,开始检查。
“颅骨无明显外伤,但……”他用镊子轻轻拨开死者的眼皮,瞳孔瞬间放大,“眼睑结膜下有针尖状出血点,符合机械性窒息特征。死者在被斩首前,曾遭受过长时间的折磨。”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死者的额头上。
在阴阳眼里,那个血红色的、酷似哭泣眼睛的符文,依旧清晰可见!它像一个活物,正缓缓地搏动着,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邪恶气息。
齐天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用戴着手套的食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那个符文所在的位置。
一股冰锥刺骨般的寒意,瞬间透过手套,钻入了他的指尖!
“嘶!”
他触电般地缩回了手,仿佛被蝎子蜇了一下。
那不是错觉!
虽然在物理层面,他什么都没摸到,但在“灵体”层面,他确确实实地碰到了一个冰冷、粘稠、充满恶意的“东西”!
“齐哥,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跟这颗脑袋眉目传情呢?”
一个清脆中带着点调侃的女声,突然在门口响起,吓得齐天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
他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实习法医制服,扎着马尾辫,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的年轻女孩,正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豆浆,靠在门框上,笑嘻嘻地看着他。
女孩叫林晚,是警官大学派来实习的研究生,平时就负责给他打打下手,性子活泼开朗,是这沉闷法医中心里为数不多的一抹亮色。
“你走路怎么没声的?想吓死我啊!”齐天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刚才被吓得快要停跳的心脏,总算恢复了正常。
“是你自己太专注了好吧?”林晚吐了吐舌头,走进来,将一杯豆浆放在他手边,“师队让我来看看你,说你今天在现场脸色就不太对。喏,给你带的爱心早餐,没加糖。”
“谢了。”齐天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有个人在身边,解剖室里那股阴森的气氛似乎都淡了不少。
林晚好奇地凑到解剖台边,看了一眼那颗头颅,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露出了专业而兴奋的神情。
“哇,齐哥,这案子也太酷了吧?碎尸耶!凶手心理素质绝对是顶级的!你看这切口,多平滑,多有艺术感!”
齐天听得眼皮直跳,忍不住吐槽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能不能别用‘酷’和‘艺术感’来形容这种事?而且,你没闻到这屋里有股怪味吗?”
“怪味?”林晚抽了抽鼻子,一脸迷茫,“没有啊,不就是福尔马林和血腥味嘛,咱们这儿的标配。哦,还有我豆浆的香味。”
齐天沉默了。
他知道,林晚闻不到。
那是从符文里散发出来的,一股混杂着铁锈和腐肉的、独属于“阴邪之物”的恶臭。只有开了阴阳眼的他,才能闻到。
这种感觉很操蛋。
就像全世界都在看一部喜剧片,只有你一个人,能看到幕布后面那个挥舞着屠刀的恶鬼。
你声嘶力竭地呐喊,却没人相信你。
“齐哥,你在看什么?”林晚见齐天又盯着那颗头颅的额头发呆,也好奇地凑过去看,“额头上有什么吗?很光滑啊,连个青春痘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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