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试图用滚烫的水流冲走身上的寒意和疲惫,但精神上的紧绷却丝毫没有缓解。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圈发黑,活像个纵欲过度的肾虚公子。
不行,不能就这么傻乎乎地去鬼市。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他现在对鬼市的了解,几乎为零。
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那个又坑又强的便宜师父了。
……
天蒙蒙亮,齐天再次敲响了城隍庙后街那家小酒馆的门。
老酒鬼似乎一夜没睡,正坐在柜台后,拿着一块抹布,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一个已经能当镜子用的酒葫芦,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看到齐天顶着两个黑眼圈走进来,他一点也不意外,只是抬了抬眼皮,嘿嘿一笑:“怎么,昨晚的‘午夜场’感觉如何?刺不刺激?”
“刺激得差点当场去世。”齐天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一口气灌了下去,“师父,我通过那个狗屁考验了。他们让我今晚子时去一个地方。”
他把手机递过去,让老酒鬼看那个GPS坐标。
老酒鬼眯着眼瞅了半天,点了点头:“东郊的废弃纺织厂,倒是个开‘夜市’的好地方,够偏,阴气也足。看来这几年,鬼市的品味还是没变。”
“师父,这鬼市到底是个什么地方?都卖些什么?用什么交易?还有,我去那儿干嘛?就为了当个‘幸运顾客’?”齐天连珠炮似的抛出一连串问题。
“问题还真不少。”老酒鬼放下酒葫芦,难得正经地解释起来,“鬼市,顾名思义,就是鬼做的买卖。但也不全是鬼,三教九流,妖魔精怪,甚至是一些懂门道的活人,都有可能去。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个三不管的自由市场,一个阴阳两界的‘黑市’。”
“卖的东西嘛,五花八门。小到一缕怨气,大到百年的道行,还有各种阴间的玩意儿,什么引魂灯、迷魂幡、怨灵寄生的古董……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们不敢卖的。”
齐天听得眼皮直跳:“那……交易用什么?人民币肯定不行吧?”
“废话!”老酒鬼白了他一眼,“在鬼市,硬通货只有三种。第一种,叫‘阴德’。你帮了哪个鬼魂,了却了它的心愿,地府那边记上一笔,这就是阴德,关键时刻能救命。第二种,是你自己的东西,比如你的寿命、你的记忆、你的一段情感,甚至是你的某个器官。不过我不建议你用这个,这他娘就是亏本买卖。”
“那第三种呢?”
“第三种,就是‘灵物’。”老酒鬼从柜台底下摸索了半天,掏出一个黑乎乎的小木盒,打开来,里面躺着三样东西。
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钱,上面刻着看不懂的符文。
一颗鸽子蛋大小、散发着淡淡荧光的珠子。
还有一张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一个龇牙咧嘴的鬼脸。
“这枚铜钱,叫‘冥通宝’,算是鬼市的通用货币,能买点小玩意儿。这颗珠子,是‘百年阴煞珠’,用一百个枉死之人的煞气凝练而成,算是大额支票了,能换点好东西。至于这张符……”老酒鬼拿起那张画着鬼脸的黄纸,脸上露出一丝猥琐的笑容,“这叫‘替死鬼符’,关键时刻撕了它,能找个倒霉蛋帮你挡一次灾,不过有时效,而且用完你可能会倒霉一阵子。”
齐天看着这三样“新手大礼包”,嘴角抽了抽:“师父,您老人家这是早就算到我有此一劫,提前给我准备好了?”
“滚蛋!这是我压箱底的宝贝,本来打算留着换酒喝的。”老酒鬼没好气地把木盒推给他,“你小子是我唯一的徒弟,总不能让你第一天上班就挂了,传出去我多没面子。”
齐天心中一暖,郑重地收下木盒:“谢谢师父。”
“谢就不必了,以后发达了多给我买几瓶好酒就行。”老酒鬼摆了摆手,又叮嘱道,“记住,到了鬼市,多看,少说,别乱碰东西。那里的水,比你解剖过的任何一具尸体都要浑。你的目的是去找那个标记你的黑影,搞清楚它的来路。如果找不到,就想办法买点能护身或者能提升实力的东西。”
“提升实力?”齐天眼前一亮。
“没错。你以为你那半吊子的超能超能阴阳眼能用到什么时候?你体内的那股黑气,既是催命符,也是你的机缘。鬼市里,说不定就有能让你掌控这股力量的东西。”老酒鬼意有所指地说道,“好了,该说的都说了,滚吧,别耽误我睡回笼觉。”
……
夜色如墨。
晚上十一点半,齐天开着他那辆黑色的SUV,按照导航的指示,驶向了城市东郊。
越往东开,路灯越是稀疏,道路也越发颠簸。周围的建筑从高楼大厦,变成了低矮的厂房和荒芜的田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泥土和腐烂植物混合的气味。
最终,导航在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停了下来。
【您已到达目的地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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