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转过身，露出一张布满酒气的、熟悉的脸，正是老酒鬼。
“臭小子，你可算出来了。”老酒鬼看到齐天，松了
口气，随即又把眉头拧了起来，“你搞什么鬼？为师在外面看，这里面的怨气刚才跟开了锅似的，一会儿冲天，一会儿又没了。你是不是又在里面捅什么娄子了？”
齐天嘿嘿一笑，挠了挠头：“师父您怎么来了？”
“我能不来吗？”老酒鬼瞪了他一眼，几步走到他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又看了看旁边的小玉，发现两人都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他从怀里掏出个罗盘，罗盘上的指针还在疯狂打转。
“我昨天夜观天象，掐指一算，发现你小子印堂发黑，头顶冒绿光……不对，是黑光！必有大劫！不放心，就过来瞅瞅。结果一来就看到这学校阴气冲天，跟个鬼蜮似的，就知道你肯定在里面！”
齐天心里一暖。这便宜师父虽然嘴上不着调，但心里还是惦记着自己的。
“多谢师父关心，事情已经解决了。”齐天说着，把刚才在里面发生的事情，以及关于日记本和两个女孩的推测，简明扼要地跟老酒鬼说了一遍。当然，关于小玉是“数据生命体”和钱多多用“韭菜盒子救世”的离奇情节，他很识趣地省略了。他只说，是靠着师父给的破军符，强行破开了核心，然后那怪物就自灭了。
老酒鬼听完，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拿两个女孩的生魂和死魂，以地脉阴气为炉，以校规执念为火，炼制规则之灵……”他喃喃自语，眼神里闪烁着怒火和忌惮，“好歹毒的手段！好阴险的心思！这不是普通邪修能干出来的事，这手笔……有点像‘无生老母’那帮疯子的路数。”
“无生老母？”齐天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一个信奉‘真空家乡，无生老母’的邪教组织，自明代就有流传，行事诡秘，手段残忍，专门喜欢搞些人体炼成、灵魂嫁接之类的邪门歪道。”老酒鬼解释道，“他们认为，人的肉体是束缚，灵魂才是根本。他们追求的，就是用各种方法，让灵魂摆脱肉体，以一种‘更高等’的形态存在。这个‘校长’，就很像是他们的一次失败的实验品。”
齐天心中一凛。
又一个神秘组织冒了出来。这个世界的水，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
“师父，那这些学生鬼魂怎么办？”齐天指了指教学楼。
老酒鬼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几百个地缚灵，这可是个大工程。直接超度，他们执念未消，容易出事。放任不管，迟早变成祸害。看来，只能走正规渠道，开鬼门，请阴差了。”
说着，他看向齐天，眼神变得有些古怪：“不过，这事儿你小子来办，正好。你不是还欠着地府一屁股的‘阴债’吗？把这几百个灵魂安安稳稳地送下去，可是一大笔功德。正好拿来还债。”
齐天一听，顿时眼睛一亮。
对啊！这可是送上门的KPI啊！
之前帮老张找槐花，才积了那么点功德。这一波要是干好了，几百个灵魂的引渡功德，怕是能直接让他把阴债还清，甚至还能在“阴间征信”上，从黑名单变成VIP客户！
“师父英明！”齐天立刻拍了个马屁，“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
“着什么急！”老酒鬼没好气地敲了他脑袋一下，“开鬼门是小事吗？要挑时辰，要做法坛，要通文牒！你以为是打车啊，随叫随到？”
他掐指算了算，说道：“今天不行，阳气太重。等到今晚子时，阴气最盛的时候，我在这里帮你布阵。你小子负责主法，正好也让你练练手。”
“好嘞！”齐天兴奋地搓了搓手。
“对了，”老酒鬼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又掏出一个油乎乎的纸包，递给齐天，“忙活大半天，饿了吧？为师特地给你带的好吃的，刚出锅的。”
齐天接过来，打开一看。
两个金黄酥脆、香气扑鼻的……*韭菜盒子*。
齐天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看了一眼纸包里的韭菜盒子，又回头看了一眼教学楼。
他严重怀疑，他师父是不是也跟“无生老母”有什么关系，不然怎么也对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情有独钟？
他默默地、不动声色地把纸包合上，塞进了怀里最深处。
这玩意儿，威力太大，得作为战略物资储备起来。轻易不能动用。
夜幕，悄然降临。
夜色如墨，将整个育才中学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白天的喧嚣与阳光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阴冷的风和远处传来的几声野猫的叫唤，给这个本就废弃的地方，平添了几分诡异。
操场中央，一个临时搭建的法坛，显得格外突兀。
几张从教室里搬出来的破课桌拼在一起，铺上了老酒鬼不知从哪儿掏出来的一块发黄的桌布。桌上摆着香炉、朱砂、黄纸、桃木剑，以及一个装着半碗清水的破碗。
如果忽略旁边还放着半瓶没喝完的二锅头，以及老酒鬼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坛边、一边剔牙一边哼着小曲儿的悠哉模样，这场面看起来倒还真有几分庄严肃穆。
齐天穿着一身同样是老酒鬼“友情赞助”的、略有些不合身的八卦道袍，手里拿着一本线装的、书页都快散架的《度人经》，正一脸严肃地对着空气念念有词。
“……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
他念得一本正经，但心里却在疯狂吐槽。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明明是超度亡魂，为什么感觉像是在上哲学课？而且这经文怎么感觉念着念着就有点不对劲了？男清女浊？这要是让小玉听到，怕不是要当场写一篇一万字的论文，从社会学、生物学、量子物理学等多个角度来驳斥这种封建糟粕。
“臭小子，专心点！”老酒鬼头也不抬，嘴里叼着根牙签，含糊不清地说道，“超度法事，最重心诚。你这脑子里跑的马，都够组建一个骑兵团了！一会儿鬼门开了，阴差大人看你这吊儿郎当的样子，小心直接把你当成滞留人间的孤魂野鬼，一并给你锁了去！”
齐天打了个哆嗦，连忙收敛心神，继续磕磕巴巴地往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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