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时间已经来到了七点半。
墨蓝色的暮色漫过长安街,京市饭店新东楼的灯光次第亮起。
宴会厅的水晶吊灯悬在顶上,细碎的光透过棱镜落在餐桌上,将银质刀叉映得发亮。
宋千安坐在主位上,看着一群面色激动的他们笑道:“不用客气,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京市饭店是她提前预定的。
不管今晚结果如何,等时装秀结束后,她都会带他们去。
如果遗憾,那就用美食美景来弥补一下心情。
如果完美,那就锦上添花。
“我们吃什么都可以,你们点吧。”
春红脸颊红红的,动作轻微地把菜单合起来放到桌上。
他们都没来过这里,根本不知道这些菜是什么味道的,更别说想吃什么了。
木桂平接过话:“行,我帮你们点吧,你们都是不挑食的,”
“不挑食,不挑食。”
谁会挑食啊。
等待上菜的过程中,他们不由自主地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向,甚至起身走到窗前去看。
宋千安也往外瞥了一眼。
这个时间已经过了下班的高峰期,长安街沉静如水,偶有一辆轿车驶过,车头的大灯在夜色中划出两道略显疲软的光柱,照亮前方一小段灰色的路面。
钟楼在夜色中成为一个剪影,只有钟面被灯光打亮。
远处的广场和紫禁城的轮廓沉浸在深邃的静谧之中。
这个夜景没有想象中的霓虹闪烁,只有一片深灰色。
尽管如此,这群年轻人站在落地窗前,心情依旧激动不已。
夜景尽管一般,可脚下的这片土地非凡,
宋千安收回视线,端起杯子和木桂平与保罗碰了一下,声音清脆微弱:“干杯。”
“干杯。辛苦了。”
今晚的他们是如释重负的。
保罗突然看着宋千安,说道,“说实话,我觉得我挺幸运的。这是我最轻松的一次时装秀。”
交涉并不容易,可这次他的团队相当于是一半休假一半工作。
“宋小姐,木小姐,我觉得我们三个配合的非常好,期待以后有机会能多多合作。”
“当然。”
木桂平姿态放松,说话的语气亲切:“我们要感谢你,把这么优秀精彩的服装表演带来华国。”
保罗玩笑道:“那确实是。”
等服务员上了菜,这群第一次来到京市饭店的学生们也在位置上坐下。
春红端着酒杯,看着富丽堂皇的包间,又瞧瞧从没在这个角度见过的长安街夜景,由衷发出感慨:“过了今晚,我就算是明天生命结束,也死而无憾了。”
“啊?不至于吧春红同志。”
“怎么就不想着,努力奋斗,争取以后能常来这里?”
很正义也很有上进心的发言,春红听了却忙不迭摇头:“不用不用,我怕我做不到,就这样挺好了。”
知足常乐,这一个月的经历,足够她回忆到七八十岁了
等她七老八十了,就慢慢讲给子孙后代听。
————
松芦。
月色如练,将屋脊上的飞檐翘角描出银亮的轮廓,檐角悬挂的铜铃被晚风拂得轻响。
院中的石板路被月光照得泛白,两侧摆放的青花瓷瓶里,干菊的花影投在地上,疏疏斜斜。
偶尔有晚归的萤火虫从竹丛里飘出,拖着一点微光掠过水缸,水面便漾开细碎的银纹,转瞬又归于平静。
墩墩小小一个站在水缸前,看得上了瘾,他伸手去抓,想让小虫子再来一遍。
小虫子受了惊吓,扑簌几下翅膀飞快地逃走了。
墩墩的目光追着,直到看不见后,才自己动手,用手指划拉水面。
他动作大,搅得水面荡漾,月光歪歪扭扭,拉扯的变形,全然没有刚才的雅意。
趣味一下便没了,墩墩扭头往屋子里跑,跑到一半又停下,又往外跑,边跑边抬头往天上看。
里屋的袁凛瞥见他满院子乱窜,“乱跑什么?”
墩墩惊奇地喊道:“爸爸,月亮跟着我哇!”
说着他跑进屋子,月亮好像跟着他进了屋子,等他在屋檐下探出头去,月亮又出来了。
他就这么和月亮玩起了捉迷藏。
袁凛不想看他的傻样:“嗯,月亮要把你带到垃圾堆里去,你小心点。”
“为什么?”墩墩抱着屋檐下的圆柱,歪头疑惑。
月亮住在垃圾堆?
袁凛直接把人喊过来:“别跑了,上去洗澡睡觉。”
“不要。妈妈还没回来呢。”
袁凛瞧了他一眼。
墩墩进了屋,盘腿坐在名家雕刻椅上,四四方方,宽宽的椅子显得他小小一个。
他晃着小脚丫,再次问道:“爸爸,妈妈怎么还不回来?”
“妈妈还没忙完。”
“那妈妈什么时候才能忙完?”
袁凛懒懒坐着,屁股的垫子是软的,椅子的靠背是硬的,又硬又凉。
他语气散漫:“忙完的时候就忙完了。”
袁凛知道宋千安的行程,在心里预估了她这场庆祝的结束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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