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一种能把人的灵魂都冻结成冰屑的死寂。
陈夜那一句轻飘飘的话，仿佛一根烧红的钢针，
刺穿了在场所有军官的鼓膜，在他们的大脑里疯狂搅动。
“熵增腐朽”……
这是赤龙壁垒用无数生命与堆积如山的腐烂物资，换来的最高绝密。
是足以压垮所有人精神的，最深沉的绝望。
此刻，却被一个外人，用一种近乎施舍的语气，云淡风轻地说了出来。
孙毅那张仿佛钢铁浇铸的面孔，第一次，出现了皲裂的痕迹。
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
“砰！”
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重重砸在金属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他整个上半身凶狠地前倾，那股从尸山血海里磨砺出的铁血煞气，第一次，变得散乱失控。
他死死地盯着陈夜。
那双总是锐利如鹰的眸子里，此刻燃烧着一种混杂了极致惊骇与病态渴望的火焰！
“你怎么可能知道！”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两块金属在摩擦，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威严。
陈夜依旧闲适地靠在椅背上。
面对孙毅近乎崩溃的质问，他只是讥诮地挑了挑眉。
没有回答。
他缓缓抬起手，在死寂的空气中，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啪。”
下一秒。
神迹，降临。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那只手牢牢吸附，然后，他们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了最细微的针尖！
虚空之中，光影微动。
陈夜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两颗苹果。
大小、色泽、形状，一模一样，仿佛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完美造物。
然而，就在所有军官几乎要瞪出眼眶的注视下。
恐怖的剧变发生了。
他左手的那颗苹果，表皮的红色迅速褪去，变得枯黄、干瘪，仿佛被瞬间抽干了所有生命力。
一层滑腻的绿色菌毛，像是有了生命般疯狂滋生，覆盖了整个果体。
仅仅一秒。
一颗完美的苹果，就在他指尖化为一滩散发着酸腐恶臭的烂泥，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而他右手的苹果，依旧鲜红欲滴。
表皮光滑得反射着会议室的灯光，散发着一股诱人无比的清甜果香。
咫尺之间，是创造与腐朽。
是天堂与地狱。
这恐怖绝伦的一幕，让会议室里每一个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如牛，心跳声擂鼓般敲击着自己的耳膜。
他们想到了仓库里那些曾经崭新的军粮，那些珍贵的药品……所有的一切，
都是这样，在他们眼前不可逆地走向腐烂！
陈夜面无表情地甩掉左手的污秽。
他优雅地拿起那颗完美的苹果，送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
“咔嚓！”
清脆的声音，在落针可闻的会议室里，显得无比刺耳，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我说了，你们奉为圭臬的物理规则，正在被污染，被改写。”
他一边咀嚼着清甜的果肉，一边用一种玩味的，仿佛阐述真理的口吻，缓缓说道。
唐火舞的心脏在胸腔里狂野冲撞。
一股灼人的热流从她脊椎笔直窜上天灵盖，让她全身的皮肤都变得滚烫。
那件紧绷的黑色作战服，此刻仿佛成了一层枷锁，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那傲人的D级丰盈，随着剧烈的呼吸而上下起伏，充满了野性的张力。
她知道陈夜很强，很神秘。
但直到这一刻，她才模糊地意识到，这个男人所掌握的，根本不是什么异能。
那是……凭空造物。
那是……言出法随。
那是独属于神明的权柄！
苏清雪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陈夜的侧脸。
当陈夜展现出这份神性时，她周身那股能冰封万物的寒气，不知不觉间悄然收敛，变得温驯。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虔诚的守护姿态。
她的神，已无需用杀戮来证明。
他本身，就是法则。
看着那颗在自己认知中，绝无可能存在的“完美”苹果，看着陈夜那副从容咀嚼的姿态。
孙毅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被彻底碾得粉碎。
他想到了仓库里堆积如山的腐坏物资。
想到了自己手下战士们，因为长期食用劣质替代口粮而日益灰败的面孔。
想到了那种无论如何努力，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走向毁灭的、深入骨髓的绝望！
他粗重地喘息着，青筋在脖颈上暴起，用尽最后的力气，做着最后的挣扎。
“口说无凭！”
“我需要证据！证明你的‘解药’，是真实有效的！而不是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戏法！”
“证据？”
陈夜笑了。
他咽下最后一口果肉，将果核随手丢在桌上，发出“哒”的一声轻响。
然后，他缓缓站起身。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心脏，都随着他的动作，猛地一抽！
陈夜的视线，第一次，居高临下地扫过在场每一个面如死灰的军官。
那是一种神只俯瞰蝼蚁的漠然。
“孙上校，你搞错了一件事。”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无与伦比的重量。
“现在，不是我需要向你们证明什么。”
“而是你们。”
陈夜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需要向我证明，你这座赤龙壁垒，究竟有什么价值。”
“有什么资格，获得我的‘解药’。”
他转身，留给身后一群石化军官一个漠然的背影。
“让我看看你们的价值。”
“否则……”
“就抱着那本过时的条例，和这座壁垒一起，慢慢腐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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