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的客厅,在一分钟之内,从温存的余韵切换到了肃杀的战场。
空气中还残留着苏清雪身上那圣洁的幽香,此刻却被一股名为“恐惧”的冰冷气息,冲刷得一干二净。
侯三几乎是滚着冲进来的,那张尖嘴猴腮的脸上,连一丝血色都找不到。
他精心打理过的山羊胡,被冷汗浸透,一绺一绺地黏在下巴上,
整个人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抖得筛糠一般。
“老大!”
他的声音尖利,甚至带着哭腔,彻底破了音。
这是雷胖子和唐火舞,第一次见到侯三如此失态。
这个将“活着”奉为至高信仰,比谁都怕死的男人,此刻脸上写满了某种超越死亡的、无法言喻的惊骇。
陈夜的面色沉静如水。
他只是随手将一件外衣,披在了苏清雪玲珑有致的香肩上,遮住了那片足以让月华失色的、神圣的雪白。
而后,他坐回沙发主位。
修长的指节,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发出“笃、笃、笃”的轻响,仿佛是审判前夕的倒计时。
“说。”
一个字,却带着镇压一切恐慌的魔力。
侯三剧烈地喘息了几下,仿佛溺水者重获空气,他颤抖着手,将一个平板电脑重重地放在桌上。
“老大……我派去监视城西粮仓的探子……‘地鼠七号’。”
“他……用命传回了最后一段影像。”
侯三哆嗦着,点下了播放键。
一道经过特殊加密处理的、异常模糊的影像,被投射在墙壁上。
画面剧烈晃动,充满了偷拍者的紧张与恐惧。
背景是一个废弃的工厂车间,数百名幸存者木然地聚集着,他们眼神空洞,仿佛灵魂早已被抽离。
所有人都穿着统一的灰色长袍,脸上用不知名的颜料,
画着螺旋状的、看一眼就让人头晕目眩的扭曲符文。
高台上,一个传教士张开双臂,用一种沙哑却极具煽动性的声音,疯狂地嘶吼。
“末日不是灾难!是筛选!是神恩!”
“是仁慈的熵神,赐予这个腐朽世界的……最终净化!”
“抛弃你们无用的肉体!舍弃你们卑微的挣扎!”
“感受绝望!拥抱腐朽!在熵的终极平衡中,我们将得到永生!”
这番疯言疯语,让在场所有人都皱紧了眉头。
唐火舞那张英气逼人的脸上,浮现出毫不掩饰的厌恶与冰冷杀意。
雷胖子更是直接啐了一口浓痰:“我呸!一群脑子被僵尸啃烂了的疯狗!”
画面仍在继续。
随着传教士的蛊惑,台下的信徒们陷入了一种癫狂的集体癔症,
他们跪在地上,狂热地祷告,口中念诵着凡人无法理解的音节。
突然,镜头猛地一转,死死锁定了人群中的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缓缓抬起头,脸上竟露出一个……病态而满足的、无比幸福的微笑。
下一秒,最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没有受到任何外力作用。
他的皮肤,就像是被泼了高浓度强酸的蜡像,自己开始融化、剥落。
肌肉、脂肪、内脏,都在飞速液化,变成一滩滩腥臭的、冒着诡异气泡的绿色脓水,从他的衣袍下渗出。
空气中仿佛传来了骨骼被溶解时那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转瞬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彻底化为了一滩在地上蠕动的、不可名状的污物。
而周围的信徒们,看到这一幕,非但没有丝毫恐惧,反而爆发出更加狂热的欢呼。
有些人甚至伸出手,去触摸那滩脓水,脸上是朝圣般的虔诚与渴望。
“嗤——”
影像信号中断,陷入一片刺目的雪花。
只剩下探子“地鼠七号”最后那句被极致恐惧扭曲了的遗言,在死寂的客厅中,一遍遍回响。
“他们……他们能主动引导法则污染!他们信奉……熵神……快跑……”
客厅里,针落可闻,死一般的寂静。
雷胖子那张喜庆的圆脸,此刻涨成了猪肝色,
脖子上的青筋如虬龙般一根根爆起,一双铁拳捏得嘎吱作响。
唐火舞柳眉倒竖,一股灼热的气息从她身上升腾而起,将周围的空气都烧灼得微微扭曲。
饶是她见惯了血腥与死亡,也被这诡异而邪恶到极致的一幕,激起了满腔的杀意。
“秩序的……反面。”
苏清雪清冷的声音响起,她眉心那枚菱形冰晶印记,闪烁着危险的寒光,整个客厅的温度都为之骤降。
“是纯粹的瓦解与混沌,它在吞噬一切‘存在’的概念。”
侯三擦着额头的冷汗,声音嘶哑地补充道:“老大……最近半个月,
这种‘熵化神教’在城里各个幸存者营地里,像瘟疫一样蔓延。”
“他们专门挑那些绝望的、走投无路的人下手,宣称信奉‘熵神’就能在腐朽中解脱,
得到永生……已经有很多人,被他们蛊惑了。”
“老大,我们得给七号报仇!”侯三的眼中,第一次迸发出除了恐惧之外的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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