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意志,混乱、饥饿、贪婪!
它如盯上生母的毒蛇,跨越空间,锁死了洛芙兰!
“不……不要过来!!!”
洛芙兰喉咙里挤出破风箱般的嘶鸣。
她想尖叫,想做出惊恐的表情,脸颊的肌肉却似被无形线操控,向上、向外拉扯出一个她自己都感到陌生、诡异的笑容。
恐惧,甚至无法通过表情宣泄。
她亲手催生了怪物。
现在,她的“孩子”,要回头吞噬它的“母亲”!
求生本能压倒了理智!她疯狂催动神权,掌心圣光化作光矛,倾尽全力轰向瑞娜体内的混沌!
她要抹除它!
然而——
那道纯净圣光刚一触及混沌,便如滚油泼入烈火!
没有对抗,没有湮灭!
只有……同化!
“滋啦——”
圣光被尽数吞噬,顷刻间化为其一部分!
得到“养分”,那光影交织的怪物发出一声无声的欢愉咆哮,形体再次暴涨!
瑞娜本就忽明忽暗的神体,数据流失速度暴增三倍!
猩红的【ERROR】乱码如病毒般疯狂蔓延!
【警告!神体结构正在进入不可逆‘数据化湮灭’……倒计时……10……9……】
机械的系统提示音,化作敲响死亡的丧钟!
“不……”
洛芙兰的呢喃卡在喉咙。她不需要“为什么”的答案了。
因为那股混乱意志,已顺着她与圣光的神力链接,狞笑着缠上了她的灵魂!
没有入侵的轰鸣。
似有一根无形蛭管,轻柔地刺入了她神魂深处。
紧接着——
一种被野蛮抽干的吮吸感传来!
她的神力,她的本源,她的一切,正被那怪物贪婪吸走!
而一股混杂着神圣与腐烂的污秽,正顺着吸管,咕嘟咕嘟地……倒灌回她的脑海!
洛芙兰浑身剧震!
她曾视作荣耀、滋养灵魂的圣光纽带,此刻变成了一根插进神魂深处的肮脏吸管!
她能“尝”到,自己的神力正被那怪物野蛮吸走,而一股混杂着神圣与腐烂的污秽,正顺着吸管,咕嘟咕嘟地……倒灌回她的脑海!
“噗——!”
一股混杂着神血与污秽的液体从她口中狂喷而出,溅红了身前圣洁的白袍。
她身上的神性光辉,如风中残烛,倏然熄灭。
双膝一软,她重重跪倒在地,剧烈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被污染的灵魂在胃里翻江倒海。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曾是流淌神恩的源泉,此刻,只剩一片深入骨髓的……污秽。
眼看仪式失控,瑞娜体内的“混沌圣光”已膨胀到极限,即将炸开,把半艘旗舰从概念上抹除!
“望舒!”
苏清雪一声清叱,冰蓝眼睛闪过决绝!
她左手决然按上自己心口!
咔嚓——!
一层霜白以她的手为中心,逆向冰封自己的神体!
她竟要将自身化作【绝对零度】的奇点,把这片灾难连同自己一同永恒封印!
“清雪!”
望舒惊呼,但她的动作更快!
紫色神魂之火从她眉心燃起,化作实质焰流,她的神魂正被当做燃料,急剧消耗!
她们要在短短几秒内,用自我毁灭,为旗舰争取一线生机!
就在此时——
“够了。”
一道沙哑却满含威严的声音,在医疗舱内响起。
王座上,那道一直沉默的身影,动了。
陈夜,霍然起身!
“夜哥哥!不要!”望舒察觉到了什么,失声惊呼。
但,晚了!
陈夜无视了她的惊呼,更无视了自己神魂深处那道因起身而剧烈撕扯的恐怖裂痕!
他伸出手,对着那团即将爆炸的混沌,隔空虚按,动作轻描淡写,如捻去一粒尘埃。
“【领域】。”
话音一落,世界失声。
不是安静,是声音这个“概念”本身被抹除。
苏清雪和望舒燃烧神魂的悲壮声势、医疗舱刺耳的警报、她们自己的心跳……一切声音,连同那即将爆发的混沌能量的嘶鸣,都被强行抹除!
光线凝固,如流动的琥珀。
那团暴虐的“混沌圣光”,似被浇筑在透明水泥里的疯狗,所有狂暴姿态戛然而止!
这不是压制。
这是定义!
陈夜以其意志,将这片空间强行“定义”为——静止。
紧接着,无形牢笼攥紧那怪物,粗暴地将它一寸寸压回瑞娜即将崩溃的神体内!
做完这个动作,陈夜身形一晃,险些栽倒,一手抓住王座扶手才勉强稳住。
那只手背青筋暴起,指骨都凸显出来!
“咳……”
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咳从他喉间泄出,似要咳碎肺腑。
陈夜躬下身子!
洛芙兰刚从神魂撕裂的剧痛中抬起头,模糊的视野里,只剩下那个背影。
他弓着身,用手背擦过嘴角。
一缕暗红的液体,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指缝淌下。
液体中,混着几点……金色。
那金色,是黑夜里的星辰,是被砸碎的琉璃。
璀璨,而破碎。
心脏停跳。
眼前一黑。
神魂撕裂的痛楚消失了,信仰崩塌的茫然不见了,搞砸一切的负罪感也远去了……
世界的声音、色彩,连同她自己,似被一只无形大手从现实中抹除。
她的整个世界,只剩下一点。
那从他指缝淌下的血迹中,几点璀璨而破碎的……碎金。
“本源……”
“他的本源……在碎裂!”
这个念头,比怪物吞噬她时更恐怖一万倍!
陈夜察觉到她的目光。
他直起身,看向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与惊恐的少女。
他想挤出一丝安抚的微笑,告诉她“没事”。
可他却发现,自己连牵动嘴角肌肉的力气……都几乎失去了。
更可怕的是,在他的视野里,跪在地上的少女……错了位。
不。
是整个世界,错了位。
洛芙兰左眼的泪痕,出现在了她的额头上。
她那因惊恐而张开的嘴唇轮廓,像融化的蜡,向脸颊外“流淌”了半公分,还在微微抖动。
他的“存在”正在崩解。
连带着他“观测”世界的基本逻辑,也一并开始崩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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