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混杂着铁锈、血痂、硝烟和浓重死亡气息的寒风,如同无形的巨手,狠狠扼住了云昭的咽喉!静思堂破败殿门外浓稠的黑暗中,那具覆盖着凝结血冰与寒霜的狰狞重甲,那两点在面甲下幽幽燃烧的猩红鬼火,如同地狱深渊睁开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她!
赫连山!
他来了!就在门外!
那冰冷金属质感的嘶鸣…是他发出的?!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灌顶,瞬间冻结了云昭的四肢百骸!身体深处那刚刚被唤醒又瞬间压制的微弱力量,此刻如同惊弓之鸟,瑟缩在灵魂的最深处,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窒息般的绝望!她蜷缩在冰冷肮脏的稻草堆上,单薄的宫裙被冷汗浸透,紧贴在瘦削颤抖的身体上,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只能徒劳地睁大惊恐的双眼,看着那扇在夜风中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碎裂的破败殿门!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如同重锤砸在朽木上!
不是来自遥远的朱雀门,而是近在咫尺!
静思堂那扇摇摇欲坠的殿门,被一股蛮横到极致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撞开!腐朽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半扇门板直接向内飞起,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激起一片呛人的灰尘!
门外浓重的黑暗被撕开一道口子。
一个巨大、魁梧、如同移动铁塔般的身影,堵在了门口。覆盖全身的铁浮屠重甲在远处京城焚粮火光的映照下,反射着幽冷、跳跃的暗红光芒。甲胄上凝结的暗红血痂和冰棱,如同魔神狰狞的纹身。左臂臂甲上那道巨大的、熔金般的恐怖爪痕,边缘翻卷的暗金色金属在火光下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灼热气息。头盔面甲掀起着,露出赫连山那张如同刀劈斧凿般冷硬的脸。只是此刻,这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唯有那双眼睛,瞳孔深处不再是纯粹的人类色彩,而是被一种浓重的、如同雾霾般的暗金丝线彻底覆盖!那两点猩红的光芒,正是源自这非人瞳孔的核心,如同燃烧的深渊炭火,冰冷、暴戾、毫无情感地穿透尘埃,死死钉在云昭身上!
沉重的铁靴踏在布满灰尘和碎木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回响。赫连山一步踏入殿内。他巨大的身躯几乎塞满了狭窄殿门的空间,带来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山峦,瞬间碾碎了静思堂内最后一丝稀薄的空气!那股混合着血腥、铁锈、硝烟和浓烈死亡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将蜷缩在角落的云昭彻底淹没!
他猩红暗金的瞳孔没有任何波动,如同扫描一件死物,冰冷地扫过这破败、肮脏、散发着霉味的空间,最后重新聚焦在云昭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惨白如纸的脸上。他覆盖着重甲的右手缓缓抬起,指向蜷缩在地的云昭,声音如同两块生铁摩擦,冰冷、滞涩,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带走。”
两个字,如同死亡的判决。
他身后浓重的黑暗里,立刻无声地闪出两名同样覆盖着铁浮屠重甲、但体型稍小的骑士!他们的面甲也掀起着,露出的脸庞同样僵硬冰冷,瞳孔深处同样弥漫着暗金色的雾霾和猩红的光点!如同被操控的提线木偶!两人沉默地迈步上前,沉重的铁靴踏在地面,发出令人心胆俱裂的铿锵声,径直走向蜷缩在地、如同待宰羔羊般的云昭!
“不…不要过来!” 云昭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声音却因恐惧而破碎不堪,细若蚊蝇。她徒劳地向后蜷缩,背脊重重撞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退无可退!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蛇,缠绕住她的心脏,几乎要将其绞碎!身体深处那股被压制的力量,在这极致的死亡威胁下,如同困兽般疯狂地左冲右突,却一次次被赵无伤那残留的毁灭威压和眼前赫连山带来的窒息感死死压制!掌心那道血痂下,淡金色的脉络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如同风中残烛般熄灭!
两名铁浮屠骑士如同没有听到她的哀求,巨大的、覆盖着冰冷金属的手掌,如同铁钳般,毫不留情地抓向云昭瘦弱的胳膊!
就在那冰冷的金属指尖即将触碰到云昭单薄宫裙的刹那——
“住手!”
一个尖利、阴柔、带着不容置疑威压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猛地刺破殿内凝重的死寂!
殿门外,火光映照的边缘,一道暗紫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
魏忠贤!
他一身暗紫色蟒袍,在跳跃的火光下如同流淌的毒液。那张泥胎般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有一双细长的眼睛,如同淬了冰的刀锋,冷冷地扫过殿内,最后定格在赫连山那铁塔般的背影上。他身后,影影绰绰站着数名气息阴冷、手按腰刀的东厂档头,如同伺机而动的毒蛇。
“赫连都尉,”魏忠贤的声音平板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深更半夜,擅闯内廷禁地,带走陛下亲封的圣女…意欲何为?”
赫连山覆盖着重甲的身躯极其缓慢地转了过来,如同生锈的巨门枢轴。猩红暗金的瞳孔对上魏忠贤那双细长冰冷的眼睛。殿内死寂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无形的杀机在两者之间疯狂滋长、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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