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黑暗。
并非没有光线那么简单,而是一种吞噬一切感官、沉重得令人心悸的虚无。身后石门合拢的巨响余韵还在耳中回荡,随即就被这死寂的黑暗吞没,连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声都显得格外响亮、脆弱。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味、岩石的阴冷潮气,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沉淀了数百年的腐朽与死寂。
“唔……” 背着青鸾的那名禁军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显然在刚才的混乱中受了伤。他的声音在这封闭空间里激起微弱的回音,更添诡异。
“都别动!”谢衡的声音响起,带着强自镇定的颤抖,“小心脚下!”
云昭紧紧攥着萧彻的手腕,鳞片冰冷的触感此刻竟成了某种真实的锚点。她能感觉到萧彻身体紧绷,那股狂暴的戾气在进入这片黑暗后并未消散,反而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压力抑制,转化为一种更加内敛、却同样危险的焦躁。他暗红的瞳孔在黑暗中如同两簇微弱的鬼火,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喉咙里持续着低沉的、威胁性的咕噜声。
云昭尝试调动体内的能量,掌心烙印微热,一缕微弱的银色光晕自她指尖亮起,如同风中残烛,勉强驱散了身边一小圈的黑暗,映照出脚下粗糙、湿滑、向下延伸的石阶,以及两侧冰冷坚硬的石壁。
“用这个……小心点。”云昭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异常清晰,她将那点微光维持住,不敢太过消耗,这或许是他们在彻底迷失前唯一的依仗。
“往下走。”谢衡当机立断,“留在入口太危险,外面那些东西不知道会不会找到打开机关的方法。”
一行人,借着云昭指尖那点微弱的光芒,开始小心翼翼地沿着石阶向下。石阶陡峭而漫长,仿佛没有尽头,每一步都踩在未知与恐惧之上。黑暗中,只有他们沉重的呼吸声、脚步声以及偶尔碎石滚落的细碎声响。
萧彻走得极其抗拒,那股来自地底深处的、与王座引力截然不同的压迫感,让他极其不适。他数次想要挣脱云昭的手往回走,都被云昭以更强的意志和能量共鸣强行拉住、引导向下。
“感觉到……排斥……”萧彻断断续续地低语,猩红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罕见的、属于本能的忌惮。
云昭心中明了。这陵寝,前代暴君最终的安息之地,果然存在着能克制甚至排斥“蚀”的力量。这对他们而言是希望,但对此刻半人半怪的萧彻来说,无异于置身油锅。
不知走了多久,石阶终于到了尽头。脚下变成了平坦的石板地面。云昭指尖的光芒向前探去,照出了一条狭窄、幽深的甬道。甬道两侧的石壁不再是粗糙的岩石,而是打磨得相对平整,上面似乎雕刻着模糊的壁画,只是年代久远,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看不清具体内容。
空气中那股陈腐的气息更加浓郁,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奇异幽香?像是某种珍贵的木材或香料,历经数百年仍未完全散尽。
“跟紧我,注意两侧。”云昭低声道,率先踏入甬道。她臂膀上的血纹依旧灼热,指引着前进的方向。
甬道并非笔直,时有弯折,如同迷宫。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突然传来了“咔嚓”一声轻响!
“小心!”云昭惊呼,猛地停下脚步。
然而警告已经晚了。那名背着青鸾的禁军,脚下似乎踩中了一块略微松动的石板!
“咻!咻!咻!”
机括弹动的声音尖锐刺耳!两侧石壁上突然打开了数个黑洞洞的孔洞,无数支闪烁着幽蓝寒光的短矢如同疾风骤雨般喷射而出,覆盖了整个甬道断面!
“吼!”萧彻反应最快,或者说杀戮本能让他对危险有着超乎常人的感知。他猛地将云昭拽到自己身后,同时另一只覆盖鳞片的利爪横扫,带起一股腥风,将射向他们的部分短矢拍飞、击碎!
谢衡则狼狈地扑倒在地,短矢擦着他的后背飞过,钉在对面的石壁上,发出沉闷的“咄咄”声。
而那名背着青鸾的禁军,首当其冲,根本来不及反应,瞬间被十几支短矢贯穿!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连同背上的青鸾一起,重重地摔倒在地,鲜血迅速从他身下蔓延开来,在云昭微弱的光芒下,呈现出暗红的色泽。
“青鸾!”云昭心头一紧。
只见青鸾被摔在地上,似乎因这剧烈的撞击和浓烈的血腥味刺激,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睫毛剧烈颤抖,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起初是涣散而迷茫的,但很快,当她看清周围的环境——幽暗的甬道、墙壁上的壁画、以及身边刚刚死去的禁军和那触目惊心的鲜血时,她的瞳孔猛地收缩,脸上血色尽褪,却没有发出尖叫,反而流露出一种极度复杂的神情,混杂着恐惧、悲伤,以及……一丝诡异的了然。
“果然……是这里……”她声音虚弱,几乎微不可闻,却清晰地传入云昭耳中。
云昭立刻上前,扶住她:“青鸾!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你知道这里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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