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龙石落下的轰鸣余波,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喘息,在地下空间中缓缓平息。对岸晶傀的嘶吼与撞击声被厚重的岩石隔绝,变得沉闷而遥远,最终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呼吸和心脏擂鼓般的跳动声,在这被彻底封闭的绝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退路已绝。唯一的生路,或者说,唯一的终结之路,只剩下眼前这扇高达十丈、散发着幽幽青光的巨大石门。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扇门上。
萧彻似乎因断龙石的落下和外部威胁的暂时隔绝而稍微平静了些许,但他依旧紧盯着石门,暗红的瞳孔中数据流与血色交织,身体微微前倾,流露出一种被吸引又本能抗拒的焦躁。那石门散发出的古老气息,如同无形的磁场,持续作用着他体内的“蚀”。
谢衡脸色灰败,望着那隔绝了最后希望的断龙石,又看向神秘莫测的陵门,嘴唇翕动,最终化为一声无力的叹息。他知道,从踏入此地开始,就已将性命悬于一线。
青鸾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喘息稍定。她的目光扫过那扇门,尤其是在龙首衔着的印玺凹槽上停留片刻,眼神复杂难明,随即又飞快垂下眼帘,掩饰住其中的波澜。
云昭深吸一口带着阴寒与尘埃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走到巨大的石门前,仰头望着那狰狞的龙首和繁复的星图山川浮雕。臂膀上的血纹灼热感愈发强烈,几乎与石门散发的幽光产生了某种共鸣般的脉动。
“这扇门……要如何打开?”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可能知情的青鸾。
青鸾沉默着,没有回答。
云昭伸出手,轻轻触摸石门。触感冰凉光滑,却并非金属或玉石那种坚硬,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类似某种生物甲壳的韧性。她掌心的烙印微微发热。
她回想起开启外面龙眠石机关的方式,目光落在了龙首口中那枚凹陷的印玺孔洞上。那形状……她心中一动,取出了始终贴身携带的那方残破的、蕴含着古遗族力量的血玺。
大小、形状,似乎隐隐吻合。
她尝试着,将血玺小心翼翼地放入那凹槽之中。
严丝合缝!
就在血玺嵌入凹槽的刹那——
“嗡……”
一声低沉悠长的鸣音,仿佛沉睡了数百年的古钟被敲响,自石门内部传出。整个石门上的幽光骤然变得明亮、流动起来!那些雕刻的星辰仿佛被点亮,山川脉络如同被注入了生命,缓缓流转!龙首的双眼,更是猛地亮起两团炽烈的银白色光芒,如同活了过来!
“轰隆隆……”
沉重的、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摩擦声响起,那扇巨大无比、看似不可撼动的石门,竟然从中缝开始,缓缓地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一股更加古老、更加苍凉、混合着香料与腐朽气息的风,从门缝中呼啸而出!
门开了!
众人精神一振。云昭取回微微发烫的血玺,紧握在手。
石门开启的速度缓慢,足够一人侧身通过时,云昭率先踏入。萧彻几乎是立刻紧随其后,仿佛门后有什么东西在强烈地召唤他。谢衡和青鸾对视一眼,也咬牙跟了进去。
门后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并非想象中的墓室棺椁,而是一条无比宏伟、无比宽阔的甬道!甬道高达数丈,两侧并非石壁,而是光滑如镜、浑然一体的巨大黑色石屏!石屏之上,雕刻着连绵不绝、色彩斑斓的壁画!尽管历经数百年,那些用特殊矿物颜料绘制的壁画依旧鲜艳夺目,在石门渗入的幽光和云昭重新点起的能量微光下,清晰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壁画,在诉说一个故事。
第一幅:一位头戴冠冕、身披龙袍的帝王(其面容与萧彻有几分相似,但更加阴鸷狂傲),站在一座高台之上,仰望着夜空。夜空中,一颗燃烧着诡异幽紫色火焰的流星,正撕裂天幕,坠落而下!群臣跪伏在地,面露惊恐。
第二幅:流星坠落在荒芜的山谷,砸出巨大的深坑。坑底并非陨石,而是一团不断蠕动、扩张的、由无数扭曲光线和暗影构成的不可名状之物——那形态,与如今皇宫地下那晶胎“心脏”竟有几分神似!只是此时的它,看起来更加原始、混乱。帝王站在坑边,眼中不是恐惧,而是……无比的狂热与贪婪!
第三幅:帝王下令,征召无数方士、工匠,围绕那深坑修建起庞大的宫殿和祭坛。他站在祭坛中央,手持各种法器,似乎在进行某种危险的仪式,试图与那团不可名状之物沟通、甚至……控制它!壁画的一角,描绘着几个方士身体畸变、融化,化为非人怪物的惨状。
第四幅:帝王似乎成功了!那团不可名状之物(此时已隐约有了晶簇的雏形)分出了一部分力量,缠绕上帝王的身体,与他手中的一枚菱形晶体(疑似某种控制核心)连接。帝王的力量变得空前强大,挥手间山崩地裂,他的军队所向披靡,统一了已知的疆域。但他的面容,也开始变得扭曲,眼神中充满了暴戾与非人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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