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衡的咆哮,带着一种穷途末路般的疯狂,在冰冷的崖壁间撞击回荡。他手中那块边缘锋利的坚冰,与其说是武器,不如说是一种绝望姿态的象征。他闭着眼,不管不顾地冲向那只因断尾而狂怒的冰晶蝎,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与这畜生、与这该死的命运同归于尽的念头!
预想中的碰撞与撕裂并未到来。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夹杂着冰晶蝎吃痛的嘶嚎响起。
谢衡猛地睁开眼,只见石锤不知何时已然摆脱了那只首领蝎子的纠缠,如同暴怒的蛮熊,合身撞在了断尾蝎的侧后方!他手中的短刀虽然无法破开坚硬的冰甲,但这蕴含着他全身力气的一撞,依旧将体型庞大的蝎子撞得一个趔趄,攻击方向偏离,巨大的螯钳擦着谢衡的身体砸落在冻土上,溅起无数冰屑!
“找死吗?!退后!”石锤头也不回地怒吼,声音因激烈的搏杀而嘶哑变形。他再次挥舞短刀,死死缠住那只断尾蝎,为云昭争取时间。
而云昭,在谢衡那舍身一扑吸引注意力的瞬间,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和眼前阵阵发黑的感觉,手中“弑神之匕”再次亮起微光!这一次,她没有选择硬拼,而是将仅存的力量灌注双腿,身形如同鬼魅般侧滑,避开了另一只蝎子螯钳的横扫,匕首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刺向那只蝎子相对脆弱的、幽绿色复眼之间的连接处!
“噗嗤!”
轻微的、如同刺破熟透果实的声音响起!
匕首苍白的刃芒轻易地破开了那里相对薄弱的甲壳,深深刺入!诛邪之力瞬间爆发!
“嘶——嘎!” 那只冰晶蝎发出了截然不同的、充满痛苦与恐惧的尖锐嘶鸣,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起来,幽绿的眼瞳光芒急速黯淡,覆盖身体的冰甲也以匕首刺入点为中心,迅速蔓延开蛛网般的裂纹,最终“哗啦”一声,竟如同破碎的琉璃般散落一地,露出下方焦黑、并且仍在被苍白能量持续湮灭的血肉组织!它挣扎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
首领蝎子见到同伴瞬间毙命,又看到石锤如同疯虎般死死缠住断尾蝎,它那简单的、被侵蚀的思维似乎也意识到了危险,发出一声不甘的低吼,竟然不再进攻,而是迅速后退,庞大的身躯灵活地钻入冰崖下的阴影裂隙中,消失不见。
与石锤缠斗的断尾蝎,本就因断尾而实力大损,见首领逃离,也萌生退意,虚晃一钳,逼退石锤后,同样仓皇地拖着重伤之躯,逃入了黑暗之中。
战斗,在电光火石间开始,又突兀地结束。
冰崖前重新恢复了死寂,只剩下众人粗重如风箱的喘息声,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的焦糊味与冰晶蝎留下的、带着腥气的冰冷能量残迹。
云昭再也支撑不住,用匕首杵着地面,单膝跪倒,又是一口鲜血咳出,染红了身前洁白的雪地。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气息微弱到了极点。
“云昭姑娘!” 石锤顾不上追击,急忙上前搀扶。
谢衡站在原地,手中还紧紧攥着那块冰冷的“武器”,呆呆地看着跪倒在地的云昭,看着她身前那刺目的鲜红,又看了看地上那只被云昭一击毙命的蝎子残骸,以及石锤那焦急而关切的眼神。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如同毒藤般缠绕上他的心脏——是庆幸?是后怕?还是……一种更深沉的、无地自容的羞愧与……嫉妒?
为什么活下来的总是她?为什么拥有力量的总是她?为什么……被保护的,永远是自己这个曾经的丞相,如今的累赘?
他默默地松开了手,坚冰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走到那根再次断裂的拐杖旁,默默地捡起,试图将它们重新拼凑,但手指却因为寒冷、后怕和内心的剧烈波动而颤抖不已,怎么也弄不好。
石锤检查了一下云昭的状况,眉头紧锁。内伤加重,能量透支,加上严重的冻伤和旧创,情况极其不妙。他抬头看了看愈发昏暗的天色和那狰狞的冰崖,沉声道:“必须尽快找到地方避寒,生火!她需要 warmth 和休息!”
幸运的是,在冰崖底部一番搜寻后,他们找到了一个不大的、但足以容纳所有人的冰洞。洞口被一块巨大的悬冰半掩着,能有效阻挡寒风。
众人相互搀扶着,挤进了这个冰冷的避难所。石锤和另外两个伤势较轻的幸存者,冒险在洞口附近收集了一些之前战斗震落的、相对干燥的冰晶蝎甲壳碎片和少量枯死的、如同化石般的苔藓。用尽办法,终于点燃了一小堆微弱的、散发着古怪气味的篝火。
光芒和微不足道的暖意,再次给了这群濒临绝境的人一丝喘息之机。
云昭被安置在离火堆最近的位置,她紧闭双目,眉头因痛苦而紧蹙,身体不时因为寒冷和内伤而微微颤抖。石锤将水囊里最后一点浑浊的、带着冰碴的饮水,小心地喂了她几口。
谢衡蜷缩在冰洞的角落里,远离那点微弱的光源和人群。他抱着膝盖,将脸埋在臂弯里,身体同样在发抖,却并非完全因为寒冷。脑海中,两个画面在不断交替闪现:一是云昭咳血跪倒的虚弱模样,二是她手持匕首、一击毙敌时那冰冷而决绝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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