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锤牺牲的悲壮与孩童身上浮现的诡异暗纹,如同两座沉重的大山,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遗迹通道内,幽冷的星光石光芒映照着一张张疲惫、悲伤而又带着一丝惊惶的脸。
短暂的休整无法恢复多少体力,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喘息。云昭强撑着内伤和透支的身体,再次仔细检查了孩童手臂上的暗纹。那污秽的纹路如同活物,在皮肤下微微蠕动,孩童的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小脸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她尝试着持续输入微弱的净化能量,也只能勉强延缓其蔓延的速度,无法根除。这让她心中的紧迫感达到了顶点。
“不能再耽搁了。”云昭站起身,声音因虚弱而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她臂膀上的血纹灼热地指向遗迹深处,那里,是离开这片建筑群、继续向北的出口。
众人沉默地跟上。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石锤的缺席,让这支本就弱小的队伍失去了最坚实的盾牌。如今,所有人的希望都系于云昭一人之身,而她也已是强弩之末。
谢衡默默地跟在队伍末尾,依旧低着头,但眼神不再完全是之前的空洞或算计。石锤的死和孩童的异变,像两根鞭子,抽打着他麻木的神经。他看着云昭即使摇摇欲坠却依旧挺直的背影,看着那母亲怀中孩子手臂上刺目的暗红,一种久违的、名为“责任”的东西,如同被埋藏已久的火种,在冰冷的灰烬中艰难地复燃了一星半点。他依旧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至少,他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只想着自己,甚至拖累他人。
遗迹的通道漫长而曲折,仿佛没有尽头。空气中弥漫着尘埃与古老石头的气息,偶尔能听到深处传来滴水的声音,更添幽寂。墙壁上的星光石指引着方向,也映照出墙壁上一些模糊的、与外面古碑风格相似的壁画残迹,似乎记述着更久远时代先民们与星辰沟通、祭祀的场景。
终于,在前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后,前方出现了亮光——并非星光石的光芒,而是自然的、灰白色的天光。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坍塌了近半的拱形出口。寒风裹挟着冰冷的雪沫从出口灌入,也带来了外面截然不同的景象。
出口之外,并非继续的冰川,而是一片……森林。
一片极其诡异的森林。
所有的树木都呈现出一种死寂的、仿佛被墨汁浸透的漆黑色,枝干扭曲虬结,如同挣扎的鬼爪般伸向灰蒙蒙的天空。没有树叶,只有光秃秃的、如同覆盖着一层油腻光泽的黑色枝条。森林的地面上,堆积着厚厚的、同样漆黑的腐殖质,散发出一种混合着霉烂和甜腻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这些黑色树木的虬根和枝杈之间,缠绕着无数苍白的事物——那是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骨骸!有动物的,甚至……还有人类的!有些骨骸尚且完整,被黑色的树根如同蟒蛇般紧紧缠绕、勒入骨中;有些则已经破碎,散落在黑色的腐殖质上,与环境的黑暗几乎融为一体。
整片森林,死寂得没有一丝虫鸣鸟叫,只有寒风穿过扭曲枝干时发出的、如同呜咽般的尖啸。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怨念与死气,如同无形的沼泽,弥漫在森林的每一个角落。
这就是……记录中提到的“黑森林”?
一股寒意,从每个人的脚底直窜天灵盖。相较于冰川那纯粹的、物理上的严寒与危险,这片黑森林散发出的,是一种直击灵魂的、精神层面的污染与恐怖。
“这……这是什么鬼地方……”年轻汉子声音发颤,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几乎想退回遗迹之中。
就连云昭,感受到这片森林散发出的、与“蚀”同源却又更加阴森诡异的能量场时,脸色也更加难看。臂膀上的血纹在此地传来了强烈的排斥与警示感,但指引的方向,却明确无误地指向森林的深处!
北冥之眼,就在这片亡魂缠绕的黑森林之后!
没有退路。遗迹并非安全之所,身后的闸门也无法再开启。他们必须穿越这片森林。
“跟紧我,不要触碰任何东西,尤其是那些树根和骨骸。”云昭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适,率先踏出了遗迹出口,踩在了那松软而令人不安的黑色腐殖质上。
脚下一软,仿佛踩在了某种腐败的血肉之上,一股阴寒的气息顺着脚底试图向上蔓延。云昭立刻运转能量将其驱散。
其他人战战兢兢地跟上,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惊醒了这片森林中沉睡的某种可怕存在。
进入森林,光线骤然暗淡下来。扭曲的黑色枝干遮蔽了大部分天光,只有些许灰白的光线如同垂死的目光般投射下来,在布满骸骨的地面上留下斑驳诡异的光斑。空气中那股甜腻腐朽的气息更加浓郁,吸入肺中,隐隐带来眩晕和恶心感。
孩童似乎对这里的气息格外敏感,开始不安地哭闹起来,他手臂上的暗红纹路,在这环境中,似乎也变得更加活跃,颜色加深了些许。母亲只能紧紧抱着他,用手捂住他的口鼻,尽量减少他的吸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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