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代圣女的牺牲,如同沉重而辉煌的烙印,深深烙在云昭的心神之上。她低头凝视着手中仍在低鸣的“弑神之匕”,那细微的裂纹仿佛不再是瑕疵,而是一道承载着万载血泪与抉择的伤疤。这柄匕首,是武器,是钥匙,是囚笼,亦是一座无字的丰碑。
“所以,‘蚀’……究竟是什么?”云昭抬起头,目光穿透虚空,直视着三位冰裔长老,“它仅仅是失控的能量泄露吗?为何能侵蚀生命,扭曲心智,甚至……寻找像萧彻那样的‘容器’?”
这是困扰她许久的核心问题。仅仅是狂暴的能量,不该拥有如此诡异的“活性”与“目的性”。
三位长老似乎早已预料到她的疑问。居中长老银白的眼眸中,星河流转的速度微微加快。
“‘蚀’,并非单纯的能量泄露。”他的声音在云昭识海中回荡,带着一种解剖真理般的冰冷精确,“它是‘晶母’失控后,其核心程式发生恶性突变,结合了未知宇宙毒素与高维熵增定律,所诞生的一种……具有集体意识的‘寄生体’。”
“寄生体?”云昭瞳孔微缩。
“不错。”右侧睿智长老接过话,随着他的话语,周围的能量虚空再次变化,凝聚出更加微观、也更加令人心悸的影像。
那是一片浩瀚的星云背景,但星云之中,弥漫着无数细微到极致的、如同黑色纳米虫群般的活性粒子。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不断聚合、分散,如同活着的、贪婪的阴影。
“此为‘蚀’的微观本相——‘蚀之孢子’。”睿智长老解释道,“它们并非此宇宙原生存在,乃是‘晶母’在尝试跨越维度壁垒、汲取未知能源时,意外引入并与之融合的‘天外之物’。其本质,是极致的‘无序’与‘吞噬’,以一切有序的能量与物质为食,用以维系自身存在并无限增殖。”
影像拉近,展示着一颗生机盎然的星球被“蚀之孢子”云团靠近、接触的过程。黑色的孢子如同瘟疫般落下,渗透进大地、海洋、大气,更可怕的是,它们能直接侵入生命体的灵魂与肉体!
“它们寄生、同化、改造。”睿智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侵蚀生命体的意识,将其转化为只知吞噬与扩张的‘蚀变体’;改造物质结构,将其‘晶化’,转化为可供它们存续与繁衍的‘晶能’环境。它们追求的,是将整个宇宙,都化为一片唯有‘蚀’存在的、永恒的‘寂静荒漠’。”
云昭看着影像中,森林化为黑色的晶簇,河流蒸腾起污浊的黑气,生灵在痛苦中扭曲、异变,成为行尸走肉……这正是她在北地,在皇城周边亲眼所见的惨状!原来根源在此!
“那‘晶母’……”
“‘晶母’本是先民用以调控生态、促进生命演化的伟大造物。”左侧极寒长老冷然道,“但被这天外寄生体污染、共生后,其原本‘创造’与‘秩序’的核心逻辑被扭曲、覆盖,转而成为了‘蚀’扩散与增殖的……‘母巢’与‘放大器’。它不断吸收此界能量,生产更多的‘蚀之孢子’,并试图寻找合适的‘载体’,以更高效地执行其毁灭指令。”
“载体?就是像萧彻那样的‘容器’?”云昭的心提了起来。
“是,亦不完全是。”居中长老道,“‘蚀’需要强大的、与此界本源联系紧密的个体作为‘锚点’与‘通道’,以更好地理解、适应并最终吞噬此界法则。前朝暴君,无意中通过研究‘晶母’的碎片信息,触及了这份禁忌。他妄图以皇室血脉与国运龙气为基,结合‘蚀’的力量,创造至高无上的‘神躯’,却不知其行为,正是在为‘蚀’筛选、培育最完美的‘容器’。”
“萧彻,继承了这份被污染的血脉与龙气,其灵魂与肉体,早已被打上了‘蚀’的标记。寻常的净化,已难以根除。‘蚀’盘踞于他体内,如同共生,不断侵蚀其意志,扭曲其力量,待其完全沉沦,便是‘蚀’以此身为舟,彻底降临并掌控此界之时。”
真相如此残酷!萧彻从出生起,就背负着这注定悲剧的宿命!他并非自愿堕落,而是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疯狂实验的牺牲品,一个被精心培育的祭品!
云昭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心痛。她想起了萧彻在识海深处那一点挣扎的金光,想起了他偶尔流露出的、与暴君截然不同的清醒与痛苦。
“难道……就没有办法救他了吗?”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彻底净化‘蚀’的寄生?”
三位长老沉默了片刻。
“难。”居中长老缓缓吐出一个字,“‘蚀’已与他血脉灵魂深度纠缠,强行剥离,无异于将其一同毁灭。即便以‘星钥’之力,也需承受巨大风险,且未必能竟全功。”
“然,并非绝无可能。”右侧睿智长老话锋一转,“‘蚀’虽为寄生体,但其与‘容器’的结合,亦遵循某种规则。若能洞悉其结合的关键节点,或可利用‘星钥’对‘蚀’的天然克制,以及……‘容器’自身尚未泯灭的意志,寻得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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