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那狰狞的舰首依旧高悬,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冰冷的威压凝而不发。控制核内,“晶胎”的嘶鸣低沉下去,转为一种充满警惕与计算意味的沉寂。那道被守护权限强行遏制的暗紫色光束并未消散,而是如同毒蛇般缩回,盘踞在舰首晶核表面,蓄势待发。
萧彻眉心的暗金光芒稳定却内敛,那投射出的古老虚影已然消散,但那股基于规则申诉而来的短暂平衡,让毁灭的倒计时得以暂停。然而,无论是星舰还是北冥一方都清楚,这平衡脆弱如冰,随时可能被打破。
真正的抉择,迫在眉睫。
“守护协议已提出申诉,依据‘文明自主性发展’公约,对方暂时停止了直接攻击。”北冥核心,睿智长老的意念传递出信息,却并无喜悦,“然,此申诉能维持多久,未知。‘晶胎’孕育已近关键,其本能渴望容器,不会放弃。”
“两条路。”极寒长老的意念冰冷如刀,“一,集结北冥乃至此界残存之力,配合守护权限,尝试强行摧毁星舰控制核,灭杀‘晶胎’。风险:极高,可能引发星舰终极自毁,波及北冥乃至大陆。二,接受其存在,设法封印或隔离,但‘晶胎’不除,如跗骨之蛆,终为祸患。”
守灭?或是……另一种形式的“守”?
“或许……还有第三条路。”居中长老的意念缓缓流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深邃,“方才,那异界造物(星舰)因守护权限引动的规则而停滞,说明它并非完全无视此界基础法则。而云昭执掌者传递的意志……‘命运由己’……或许,我们不应只想着如何‘防御’或‘毁灭’它。”
他的意念引导着众人,包括意识稍稍清晰的云昭和勉力维持守护权限的萧彻,再次“看”向那艘残破却蕴含着无法想象技术的星舰。
“它来自天外,承载着远超我等认知的知识与技术。它曾是‘播种者’,亦是‘观察者’的平台。即便如今失控残破,其价值……无可估量。”
“毁灭它,我们只是消灭了一个眼前的威胁,却永远失去了窥见更高层次文明、获得与之对话资格、甚至……利用其技术修复此界、真正走向星海的机会。”
“我们已被‘观察’了万载,难道还要永远困守于此,等待着不知何时会到来的‘审判’或‘干预’吗?”
远征!
这个词,如同惊雷,在众人心神中炸响!
不是被动的防御,不是绝望的毁灭,而是……主动走出去!驾驭这灾厄之源,将其化为方舟,踏上深空,去寻找彻底解决“蚀”的方法,去探寻“观测者”的真相,去为这个被标记为“试验场”的世界,争取一个真正自主的未来!
这个念头太过大胆,太过疯狂,几乎颠覆了所有人固有的认知。就连那维系着守护权限的萧彻(古老意识),其暗金光芒都产生了微微的波动,似乎在急速演算着这远超预设方案的可行性与风险。
“风险!”极寒长老立刻指出,“且不说如何掌控这艘充满敌意的星舰,深空之中有何等危险?‘观测者’是善是恶?若其认为我们脱离掌控,是否会引来更可怕的干预?此举,无异于将整个文明的命运,投入未知的赌局!”
“留在此地,便是安全吗?”睿智长老反问,“‘晶胎’问题未解,星舰威胁悬顶,‘观测者’莫测。守,不过是延缓灭亡。若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毁灭终将降临。远征,虽九死一生,却蕴含一线……超脱之机。”
守,看似稳妥,实则在缓慢沉沦。
远征,风险巨大,却可能搏出一片新天。
如何抉择?
云昭残存的意识在剧烈翻腾。她想起了青鸾的牺牲,想起了北地流民的哀嚎,想起了与萧彻在宫廷中的周旋与生死与共,更想起了那真相揭示时带来的巨大冲击与不甘。
她的意念,再次通过那无形的桥梁,传递出去,微弱,却坚定:
“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与其……在别人的棋盘上……苟延残喘……”
“我选择……远征!”
“哪怕前路是深渊……也要由我们……自己去看一看!”
她的选择,充满了破釜沉舟的勇气,也代表了无数在“蚀”灾中挣扎、渴望挣脱命运束缚的灵魂的呐喊。
就在这时,一道极其微弱、却带着特定频率的能量波动,如同投入静水中的石子,悄然触及了云昭的意识。是谢衡!是他通过体内那同源的能量印记,跨越了遥远距离,传递来了断断续续的讯息!
“……前朝余孽……‘龙胤’残余……知晓星舰苏醒……他们……想趁机……夺取控制权……或引爆……晶胎……制造混乱……”
“……小心……内有……叛徒……”
这突如其来的情报,如同最后一根稻草!
守灭?前朝余孽虎视眈眈,内部可能还有叛徒,强行毁灭星舰的计划很可能被利用,导致更可怕的后果!
固守?强敌环伺,内忧外患,不过是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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