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裁庭的威压散去,“静谧记录者”的目光如同无形的薄纱,轻柔却无所不在地笼罩着整个G-817世界。它不像监察者734那样充满冰冷的审视,更像一个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学者,安静地观察、记录着这片伤痕累累大地上发生的一切。没有指令,没有干涉,但这种无处不在的“关注”本身,就是一种沉重的压力。
地脉回廊成为了战后临时的指挥中心。幸存者们拖着疲惫伤残的身躯,开始清理战场,收敛烈士遗骸,统计损失。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与挥之不去的悲伤。与“蚀”的最终一战,加上之前监察者的测试与压迫,联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各族精英十不存一,许多传承近乎断绝。
然而,生存的本能和对未来的责任,迫使活着的人必须立刻行动起来。修复破损的防御工事,重新分配极度匮乏的资源,安抚惊恐的平民,规划重建的蓝图……千头万绪,压在联盟临时组建的战后议事会肩上。
萧彻和云昭,作为凝聚联盟的核心以及在最终裁定中起到关键作用的人物,毫无争议地成为了议事会的核心。萧彻的伤势在云昭的秩序之歌和初代权限印记的温养下缓慢恢复,而云昭则因孕育“曦”而显得更加柔弱,却也散发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母性光辉与坚韧。
就在议事会为重建工作焦头烂额之际,一个更敏感、更核心的问题,不可避免地摆上了台面——关于“初代权限”以及那个至关重要的“系统后门”。
在一间由晶石构筑的密室内,仅限核心数人参与的绝密会议正在进行。
萧彻将关于初代权限的更深层信息,特别是那个“一次性后门密钥”的存在,有限度地告知了在场的风暴之喙、阿尔特留斯主教、晶瞳长者(伤势沉重,由隐岩长老搀扶与会)以及艾琉娜女王的投影。
“……情况就是这样。”萧彻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初代先驱者留给我们的,不是直接的力量,而是一个机会,一个可能在关键时刻,绕过‘观察者’系统,向外传递信息或利用规则漏洞的……唯一通道。”
密室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风暴之喙独眼中瞬间爆发出灼热的光芒,破损的羽翼因激动而微微震颤:“好!太好了!我就知道天无绝人之路!有这个后门在,我们就不用像砧板上的鱼一样,干等着那一千年后不知道是好是坏的评估!我们可以联系谢衡提到的那个什么‘反抗阵线’!或者找到议会里的其他同情者!”
他的反应代表了联盟中大部分激进派和军方人员的想法,他们渴望主动,渴望破局,无法忍受漫长而被动的观察。
然而,阿尔特留斯主教却缓缓地摇了摇头,他脸上依旧带着失去众多信徒的悲恸,眼神却恢复了往日的深邃与审慎:“此事……关乎文明存亡,需慎之又慎。”
他看向萧彻和云昭,目光尤其在他们护着的小腹上停留了一瞬,语气沉重:“萧彻阁下,云昭圣女。吾等深知二位为此付出之巨,亦不怀疑初代先驱之志。然,此‘后门’仅为一次性,且使用后极可能暴露,引发最高级别追查。仲裁庭之威能,吾等刚刚亲身领教。一旦行差踏错,恐怕……不止是归档,而是彻底的、连火种都无法保留的……抹除。”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如今,我等刚刚赢得喘息之机,文明百废待兴,‘曦’之未来亦需稳定环境成长。贸然动用这最终底牌,风险是否过于巨大?若因一次不成功的联络而招致灭顶之灾,我等……如何面对逝去的英灵?如何对得起这来之不易的千年时光?”
保守派的担忧不无道理。刚刚从毁灭边缘挣扎回来,任何可能导致局势再次失控的冒险行为,都足以让经历过绝望的人心生恐惧。
隐岩长老也沉吟道:“主教所言,亦是老朽担忧。此密钥如同双刃之剑,用得好或可打开生路,用不好便是自毁之门。况且,‘静谧记录者’就在头顶,我等任何异常举动,恐怕都难逃其感知。如何确保在使用后门时,不被其察觉?”
艾琉娜女王的投影微微波动,空灵的声音带着忧虑:“鲛人族亦倾向稳妥。深海城邦损毁严重,族人需要时间休养生息。我们……再也经不起又一次的毁灭性打击了。”
双方意见产生了明显的分歧。激进派希望尽快利用这唯一的主动机会,寻找外援;保守派则主张隐忍发展,积累力量,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动用这最后的底牌。
萧彻和云昭沉默着。他们理解双方的顾虑。作为密钥的直接承载者和“曦”的父母,他们的抉择更为艰难。一方面,他们渴望打破牢笼;另一方面,他们必须为孩子的未来和整个文明的存续负责。
“密钥的使用,不能草率。”萧彻最终开口,打破了沉默,“它是我们最后的希望,必须在最关键、收益最大的时刻动用。目前,我们对‘泛宇宙反抗阵线’一无所知,对议会内部派系也仅知Observer-091可能存在。盲目联系,成功率渺茫,风险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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