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与文明意识场的深度融合,如同为这个初生的“超级生命体”安装了一个高度发达且不断进化的“大脑”。这个大脑不再仅仅满足于优化内部协作、提升生存效率,它的“思维”开始触及一个更加根本、也更加危险的领域——构成这个世界底层运行的物理规则。
这种触碰,起初是无意识的,是深度共鸣下的自然溢出。
第一次明显的迹象,发生在地脉回廊的一处新建的生态实验区内。一位人类植物学家正在尝试培育一种能够在高辐射、贫瘠土壤中生长的新型作物,以应对战后可能出现的粮食危机。实验屡屡失败,作物的基因在恶劣环境下显得过于脆弱。
就在研究员几乎要放弃时,恰逢萧彻的意识场与晶林族关于“物质结构稳定性”的古老记忆碎片产生了一次深度共鸣。一种对“物质有序排列”的全新理解,如同微风吹过湖面,以萧彻为中心,无形地扩散开来。
那株濒死的实验作物,其细胞内部的分子结构,在某种无形的力量影响下,发生了一系列极其微小、却至关重要的调整——并非基因突变,而是其原子间的化学键能、电子轨道的分布,发生了某种趋向于“更稳定”、“更有序”的偏转。这种偏转微弱到几乎无法被常规仪器检测,但其结果却是显而易见的:那株作物原本萎靡的叶片重新挺立,对辐射和贫瘠的耐受性显着提升,甚至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生长!
研究员目瞪口呆,将其归功于某种未知的良性变异。但一直密切关注着萧彻和整个文明场变化的云昭,却敏锐地将这次“奇迹”与当时萧彻意识海中那特殊的波动联系了起来。
这并非个例。
在靠近鲛人族海域的一处海岸线,长期被“蚀”残留能量侵蚀、导致海水酸化严重的区域,在一次萧彻的意识与鲛人族古老潮歌产生深层共振后,该区域海水的pH值,竟然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出现了小幅度的、违背自然恢复速度的回升,仿佛有某种力量在微观层面,强行“拨正”了水分子与酸性离子的结合倾向。
在雷翼族负责监控的高空能量流层,某些原本狂暴无序的电磁风暴,在萧彻意识模拟雷翼先祖引雷意志时,会短暂地变得“温顺”,其能量分布呈现出一种更加有序、甚至可以被有限引导的模式。
这些现象起初是零星的、短暂的、局部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萧彻对自身作为“文明意识核心”这一角色的适应,以及他对数据海中那些关于宇宙底层规则碎片理解的加深,他开始有意识地尝试进行更大胆的“干预”。
他不再仅仅满足于共鸣和感受,他开始尝试,利用自身半神化的意志、初代权限的杠杆、以及整个文明意识场汇聚起来的庞大意念力量,去……微调某些基础的物理常数。
这不是战斗,不是能量的对轰,而是一种更加精妙、也更加危险的“操作”。他像是在操作一台无比精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宇宙仪器,试图拧动那些标注着“引力常数”、“强相互作用力比例”、“光速局部值”的“旋钮”,哪怕只是转动一丝一毫。
第一次有意识的、目标明确的尝试,他选择了修复一片因大战而空间结构极其不稳定的区域。那里空间褶皱遍布,偶尔会自发产生微型的、危险的空间裂隙。
萧彻凝聚起所有的精神,引导着文明意识场的力量,将其意志聚焦于那片区域。他的目标,并非用能量去强行“填补”裂隙,而是尝试暂时性地、极其微小地提升该区域的空间结构“强度”——本质上,是试图临时改变该处时空的某些几何属性,使其更能抵抗撕裂。
过程凶险万分。他感觉到自身的意识结构在承受着巨大的反噬,仿佛在对抗整个宇宙的“惯性”。任何一点失误,都可能不是修复,而是引发更大规模的空间崩塌。地脉回廊内,云昭怀中的“曦”似乎感受到了父亲正在进行的危险尝试,发出了不安的啼哭,那纯净的生命波动自发地涌向萧彻,如同最纯净的润滑剂,帮助他稳定着那精微至极的操作。
最终,他成功了那么一刹那。
那片不稳定的空间,如同被无形之手抚平的绸缎,所有细微的褶皱和裂隙在瞬间消失,变得异常“坚固”和平滑,持续了大约三秒钟,然后才缓缓恢复原状。虽然短暂,却证明了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的可行性!
然而,这成功的代价,是萧彻如同虚脱般倒下,七窍再次渗出淡金色的、蕴含着规则信息的血液,意识海中一片翻江倒海。强行撬动规则,哪怕只是最微小的幅度,其反作用力也远超他之前的任何一次战斗。
更严重的是,这次成功的“规则微调”,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其引发的涟漪,开始向着更广阔的范围扩散。
G-817星球上,所有达到一定能量感知层级的个体,无论是风暴之喙、阿尔特留斯主教,还是隐岩长老,都在那一刻,感受到了一种源自世界本身的、极其细微却无比深刻的“震颤”。仿佛有什么亘古不变的东西,被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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