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之地多荒漠戈壁,缺水少雨,冬季漫长,到处一片荒芜,和南方郁郁葱葱的景象截然不同。不过,对于顾承章而言却是一大利好——伤口不易发脓。
徐卢生离开后,他也仓皇而逃。从箭术的造诣上判断,应该是纪穿云,那师父呢?他很想问一问,也推测出了对方大概的位置,但人家不现身,摆明了就是不想见面,自己又怎能勉强?
顾承章穿着一件薄衫,在料峭的寒风中艰难前行。肩膀上的血迹转为黑红,在药物的帮助下逐渐止血。他看了一眼被沁黑的布条,忍不住叹了口气。体内的残毒还好,龙髓玺可以勉强压制,但失血过多导致严重缺水,近乎虚脱。
趁着脚上还有两分力气,他往两山之间的夹缝中走去。一般来说,背阴且地势较低的地方,比较容易找到水源。
大约在山谷中走了两个时辰,天色逐渐变暗,顾承章还是连块湿润的石缝都没有找到,到处都是蓬松的枯草。绝望之余,虚弱至极的他双腿一软,倒在了枯草中,直喘粗气。
他费力地挪了一下姿势,让自己好受点。无意间,手摸到一点泥土,居然黏糊糊的。他以为是自己的血,自嘲一笑,不曾想屁股也有湿漉漉的感觉。
他挣扎起身,用手刨了一下,果然抓出一把潮湿的泥土。求生的渴望让他暂时忘却了伤口的疼痛,左手不停地往下挖掘。土壤松软,挖起来不费劲,就像穿山甲一样快。
不多时,他刨出一个小坑,坑底的水慢慢溢出。顾承章大喜,再挖深一些,扯了几把枯草压在里面。
他耐心等待,半个时辰后,坑中有了一半的水,只是很浑浊,且一股子臭味,显然还不能喝。顾承章却管不了那么多,趴在地上咕咚咕咚喝起来,一口气把水喝干。
他打了个嗝儿,腥臭味直冲天灵盖,头一歪,就此晕了过去。
月亮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夜色如墨,天地间一点光亮都没有,仿佛被融为了一体。被他压在身下的默渊,散发出一股沉寂而荒凉的气息,就像一床无形的帐篷,温柔地笼罩着他。
一只老鼠窸窸窣窣地爬过来,闻着飘散的血腥味,慢慢地靠近了他。顺着他的裤管,爬到他的左肩,趴在在飞天最喜欢待的地方,吱吱乱叫。
顾承章在这里放血,刻意避开了蜘蛛印记。
老鼠嗅着嗅着,大概是把他当做死人,在他伤口处啃了一口。
昏迷中顾承章呻吟了一声,却没有醒。呲一声轻响,便重新归于寂静。
第二天,阳光懒洋洋地洒下来,照着这片荒原。顾承章趴着一动不动,就像一具尸体。几只小鸟扑棱着翅膀落下来,在他身边跳来跳去,时不时去水坑中饮水。
顾承章慢慢睁开眼睛,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只好继续趴着不动。过了好一会,才撑着发麻的手臂坐起来。
小鸟被惊飞,迅速消失在远方。
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哇一声吐了出来。吐到眼冒金星,额头冒汗才止住。呕吐物是黑色的,混着昨夜喝下的臭水和体内的余毒,一起吐了个干净。
水坑已经清澈见底,顾承章小心地喝着,浑身上下一阵清凉,终于舒服了些许。
他割下一块衣服,沾了水,小心地把伤口周围的血污擦掉。熊崇给的药果然很灵,在伤口表面形成黑漆漆的硬块,止血有奇效。无意间,他发现水坑边居然有一只死老鼠。
他定定地看着这只死老鼠,心中涌起惊涛骇浪:这只老鼠被一刀两断,切口整齐平滑,显然是人为的。
肯定不是自己,因为昏过去了。
昨晚谁来过?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举目四望,哪里有半个人影?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默渊剑,发现剑身出鞘了半寸。
“嗯?”顾承章更加惊疑不定。若是敌人,昨晚他手无缚鸡之力,一刀宰了或者五花大绑都可以;若是朋友,不太可能把重伤的他扔在这荒郊野地不管,何况他也没什么朋友。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长剑,更加吃惊。
顾承章初见默渊的时候,剑身通体呈青灰色,刃口处见血,有流水纹。后来和龙髓玺气息相融后,清灰之色渐消,逐步转为暗黑;现如今,剑身依旧呈暗黑,但两侧剑刃转为亮白,就像刚刚出炉的雪花银,白得有些耀眼;和暗黑色剑身相映,锋利感迎面扑来。
他愣了愣神,拔下两根头发放在剑刃上轻轻一吹,头发瞬间变为两截。他看了看死老鼠,脖子上的切口明显就是默渊造成的,干净利落。
那到底是谁?不会说自己梦中杀人吧?
带着满腹疑虑,他最后喝了一次水,恢复些许力气后,抬头辨认一下方向,慢慢往西北方向走去。
即便这里有水,仍然不可以久呆。因为山谷地势太低,视线受阻,万一被多人围堵,几乎没有逃生的可能。要静养,他也想在半山腰找个山洞,以便随时能脱身。
因为极度虚弱的缘故,玄黄中境的他连个普通人都不如,还捡了根树枝当拐杖,撑着他一步一步爬出山谷。看到一块石头还算平整,他便挪过去歇歇。岂料刚坐下来,五个黑衣人就悄无声息地围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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