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狩元年,玄秦袭风韩,城破军死,无力东进,遂还。
越过函谷关以后,嬴无垢扫视一圈,白铁铮、李本德等心腹大将尽数健全,百夫长、校尉等中高级军官也算完整,嬴无垢紧绷的心终于放下了。
这些是重建新军的中坚,为了保全他们,嬴无垢拱手把两万精锐送入火坑,并让徐卢生伺机刺杀赵咎。想到这里,他也感觉肉疼。
“徐卢生呢?有消息吗?”
“回大王,没有。”
嬴无垢勒住缰绳,回身东望。
除了这些无精打采的将士,官道上没有别的东西。
“报大王,禁卫副统领蒙桦率军前来护驾。”
嬴无垢点点头,轻夹马腹,继续往前。
蒙桦很快接管了宿卫,嬴无垢身边的侍卫全部换人换装,奢华的礼甲和昂扬的精神让人耳目一新。
蒙桦参见后,进一步请示,“禀大王,太子……啊不,王妃孟氏在棫阳宫准备接驾,让末将转奏大王,是否要召集嬴氏全族跪迎?”
嬴无垢摇摇头,“孤没有这个心情了,宫中回銮,百官各归本部,免接驾事宜。”
“喏。”
蒙桦正要告退,嬴无垢突然问道,“孟集呢,还好吗?有什么反应没有?”
蒙桦似乎对这件事情早有所料,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禀大王,一切如常。大王亲征后,孟相国严格按照钦定的轮值,处理政务,督办粮草,调运援军,还算勤恳,也没有做过什么越格的事情。”
“有去看过王妃吗?”
“没有。”
嬴无垢沉默了一会,说道,“你去找孟少楠,让他快马先回孟府一趟,告诉孟集,孤回宫之后,邀请他来宫中家宴,孤和王妃等他。就闲话家常,不必紧张。”
“喏。”
说话间,白铁铮等人惊呼起来,引起了嬴无垢的注意;定睛一看,原来是徐卢生气喘吁吁地赶来,头发凌乱不堪,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嬴无垢跳下马,快步迎接。
看他那副狼狈的样子,嬴无垢已经猜到了结果,只是还有些不甘心,抢先问道,“杀了吗?”
徐卢生跪拜在地,低声说,“有负大王所托,赵咎身边有顾承章相帮,臣的伪装被一眼看穿,失了先手机会。”
一个方士去干刺客的活,倒也不能把所有责任推到他的身上。何况徐卢生当真拖住了赵咎的主力,才让他们金蝉脱壳。嬴无垢扶起他,安慰道,“没事,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时间。等你的伤好了以后,慢慢收拾他们也不迟。另外,李忠重组夜枭阁的事情进展太慢,境界太低也不能服众。孤想,把夜枭阁交给你,并同时监管玄秦修行者,如何?”
“这……”徐卢生有些迟疑,回答道,“这恐怕不妥。臣只是一个方士,先王就不是很看重臣。突然担此重任,名不正言不顺,只怕辜负大王的期盼。”
“从现在起,你就是玄秦的国师了,这不就名正言顺了?”嬴无垢拍了拍手,“有你在,孤才觉得心安。提起顾承章,我就想起熊崇。这个人太恐怖了,要设法制住他。”
“大王,他在朝中为官的时候,我们可以利用芈炫来达到这一目的,就像纣王对比干一样,连夏淑姐妹我们都收买了。可骊山龙穴一事之后,便再无半分他的消息。暗探也多次证实,熊崇从未返回过司命府,也没有出现在朝堂。”
嬴无垢眼中精光一闪,兴奋地问道,“他会不会死了?”
“很难说。大祭司昊仪也无法推演出他是否存在。”
“要设法确认,不然,有很多事我们都做不了。”
徐卢生眼珠滴溜溜一转,含笑道,“倒也不难。”
“怎么说?”嬴无垢的声音急切。
“熊崇最关心的事情无非两件:一是苍楚的存亡;二是两个弟子的安危。苍楚现在很强,直接与之交兵胜算不大,它还可能联合风韩、炎赵两国,所以这件事要着落在顾承章和灵萱两人身上。”
“妙啊,孤怎么没想到?”嬴无垢苍白的脸颊有了一丝血色,“如果这两人死了熊崇还不露面的话,就证明了熊崇确实已经不在人世。国师打算怎么做?”
徐卢生叹了一口气,“灵萱据说被藏在骨鸣涧。这骨鸣涧是苍楚巫祝兴起之地,后来变成历代大司命清修之所,外人概莫能入。说时候,这骨鸣涧在哪里下官都不清楚。”
“那顾承章就是唯一的选择了,他还偷了本王的龙髓玺,实在可恨!”
“是。因兵甲血祭之术反噬,属下至今内伤不愈。恳请大王给属下一个月的时间疗伤。”
“一个月够吗?”
“恢复到巅峰当然不行,但碾压顾承章足够了。”
嬴无垢点点头,他其实想让徐卢生完全恢复了再去,又怕时间长了,顾承章会在赵咎那里搞到什么恐怖的上古法器,越来越难杀。“具体的时间我们再商量,不过有件事在本王心里很久了,现在要做一做。”
“请大王吩咐。”
嬴无垢笑了笑,“附耳过来。”
孟少楠还年轻,得知自己可以先行回家,兴奋不已,马鞭连挥,带着几名随从,星夜兼程,抄近路直奔孟府。
此番攻打风韩新城,他也被编入军中,在中军大帐帮着谋划军事,后来战况不利,被派往后方转运粮草。虽然从头到尾连敌军的面都没有照过,但连轴转的事情少不了,一番磨炼下来,居然多了几分英气。
他风风火火的赶到孟府,门房赶紧引他去见孟集。
“父亲。”看到孟集端坐正堂,他当即跪拜,“儿子回来了。”
孟集微微点头,并没有让他起身,反问道,“你是奉大王旨意回来的?”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孟少楠心有疑虑,还是恭敬回答,“回父亲,是。”
孟集站了起来,向上抱拳道,“大王身体安否?”
“安。”
孟集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那就好。对了,有没有先去宫中拜见王妃?”
“没有。”
孟集脸上明显不悦,质问道,“为何?你这坏了规矩。”
“奉王命,先见父亲。”孟少楠终于明白父亲是在做样子,姿态摆得更低了。家中不知道有多少嬴无垢布下的暗探,规行矩步是保命的第一要义。
“这样啊。”孟集挥手道,“那大家散了,我先带少楠去上香。”
他是家主,没人敢有异议,纷纷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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