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公主?听起来很美。
但这里规矩森严,步步惊心。
她习惯了自由,习惯了在皇城司做事,习惯了照顾庆儿。
一旦认祖归宗,她就不再是“赵宁儿”,而是某个符号化的公主,她的婚姻、她的自由、甚至她的人生,都将不再属于自己!
她会被困在这金丝笼里,成为一件精致的摆设,或者…政治筹码!
不!我不要当金丝雀!
爷爷老了,需要人照顾。
庆儿还小,那么依赖我…皇宫再好,也不是我的家!
她咬紧了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内心的挣扎如同狂风暴雨。
最终,对自由的渴望和对亲情的眷恋压倒了那瞬间的虚荣。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勇敢地迎上赵顼带着一丝期待的目光,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坚定:
“官家…宁儿…宁儿想陪着爷爷!”
她没称呼“父皇”,依旧用了“官家”和“爷爷”这个民间的称呼,其中的疏离与选择,不言而喻。
“陪着…爷爷?”赵顼的眉头瞬间皱成了一个川字!一股难以言喻的恼怒和失落涌上心头!
他堂堂天子,金口玉言要认回女儿,给她尊贵的身份,她竟然拒绝?!
为了皇叔?!这简直…不识抬举!
他心中怒吼:
放肆!
皇叔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放着堂堂公主不做,要去伺候一个老头子?!
我的脸面往哪搁?
简直…简直岂有此理!
一股帝王威压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御书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张茂则吓得大气不敢出,头垂得更低了。
赵宁儿也感受到了那迫人的压力,小脸微微发白,但眼神依旧倔强。
赵顼暗道:
“罢了…她这副样子,倒像极了当年她娘,认死理,倔得很…强扭的瓜不甜。
何况…皇叔确实待她如亲孙女。
我…又何必做这个恶人?”
那口气,终究是缓缓地、长长地叹了出来。
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帝王威压如潮水般退去。
他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声音带着一丝释然?
“罢了!罢了!”
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既然执意侍奉皇叔,为父…咳,我也不勉强你了。”
他差点脱口而出的“为父”二字,终究还是改回了“我”。
赵宁儿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她连忙低下头:“谢官家成全!”
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气氛缓和下来。
赵顼重新坐回御案后。
既然这个女儿“不识抬举”,那就谈正事吧。
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目光重新变得深邃。
“宁儿,”他再次开口,这次语气平静无波,像是在讨论一件寻常公务,
“赵和庆的事,你怎么看?”
“庆儿?”赵宁儿一愣,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转到小家伙身上。
她下意识地回答,“庆儿…他很好啊,聪明,乖巧,天赋也好…”
她不明白皇帝老爹问这个干嘛。
赵顼放下茶盏,目光直视她,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我准备,将他过继到你三叔门下,为嗣子。你意下如何?”
“啊?!”赵宁儿彻底懵了!大眼睛眨巴眨巴,充满了迷茫的小问号。
三叔?哪个三叔?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看着赵宁儿一脸“我是谁?我在哪?我三叔是谁?”的懵逼表情,
赵顼才想起来,赵颜早夭时,赵宁儿还没出生呢,自然不知道。
他难得耐心地解释了一句:
“先帝第三子,我之三弟,吴王赵颜,早夭,无后嗣。
我意,让赵和庆承袭你三叔这一支的香火。”
他省略了所有关于“天罡地煞”、“武备院”、“掌控力”的政治考量,
只给出了一个最符合礼法、最冠冕堂皇的理由——续绝存亡,慰藉亡灵。
她对皇室宗法、权力斗争毫无概念,只觉得这似乎对庆儿是个好事。
至于那个素未谋面的三叔?
无所谓啦!反正庆儿有她这个师兄照顾就行了!
于是,她几乎没怎么犹豫,很干脆地点点头:
“官家圣明!庆儿能承袭三叔香火,是他的福气。宁儿…没有意见。”
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赵顼看着她那副完全没理解其中深意、单纯觉得“挺好”的样子,一时竟有些无语。
这丫头…心思还真是简单得可以。
不过,她没反对就好。
“嗯。”赵顼满意地点点头,这步棋算是走通了第一步。
他缓缓地转过头,目光落在了站在一旁的张茂则身上,吩咐道:
“去,把那孩子带过来,我要亲眼看看。”
张茂则立刻躬身应道:“是。”
然后转身快步走出了御书房。
随着张茂则的离去,御书房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的安静。
赵顼的目光重新落在了赵宁儿身上,看着她那倔强地只坐了半个屁股在凳子上的样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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