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英年早逝,祠祭乏主,香火无继,我与太后每思之,心实恻然。”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阶下群臣,尤其在雍王赵颢和嘉王赵??身上稍作停留,然后抛出了精心准备的“事实”:
“幸赖祖宗庇佑,宗正寺遍查玉牒遗支,于偏远宗室疏属中寻得一幼童,名唤赵和庆。
此子一支,其祖上乃太祖皇帝庶出子之后,因年代久远,谱系微薄,流落民间,家道中落。
然此子虽生于微末,却秉性纯良,姿容端慧,根骨天成,颖悟绝伦,有麟凤之表!
实乃天赐良才,以继吴王绝嗣!”
赵顼心道:偏远宗室、庶出皇子之后、谱系微薄、流落民间…这些词足够模糊,也符合常理。宗正寺的‘遍查’也是真的,只是查到的‘结果’是按我的意思‘整理’出来的。
“我躬承宗庙之重,笃念天伦,更思及吴王一脉断绝之痛,意欲将此子依宗法,过继于故吴王赵颜名下,承其宗祧,奉其祭祀,为吴王嗣子!
使其重归天家玉牒,以慰吴王在天之灵,彰吾眷念宗亲、存亡继绝之至意!众卿以为如何?”
这番说辞一出,效果立竿见影!
参知政事韩绛立刻出列,声音洪亮:
“官家圣明!
此乃敦亲睦族、兴灭继绝之盛举!
吴王早逝无嗣,乃皇室憾事。
今官家与宗正寺于宗室遗脉中寻得此等良才美玉承继香火,正合祖宗法度!
既全了手足之情,又使疏属归宗,血脉得以延续,实乃两全其美!
臣以为,当速行之!”
翰林学士曾布跟进道:
“韩相所言极是!
《礼记》云:‘亲亲故尊祖,尊祖故敬宗,敬宗故收族。’
官家此举,正合‘收族’之义!
此子虽出身疏属微末,然天资卓绝,禀赋非凡,正是吴王后继有人之上佳人选!
且其宗室血脉已由宗正寺确证无疑,合乎礼法,无可指摘!
臣附议!”
某位宗室老王爷(事先被赵顼或赵宗兴通过气的)也颤巍巍出列:
“官家!老臣翻阅宗室旧档,确有此一支脉流落记载。
官家仁德,使其重归玉牒,承继尊贵,此乃皇恩浩荡!
老臣代宗室,感佩官家用心良苦!” 他的背书极具分量。
太常寺少卿(主管礼乐祭祀)出列:
“官家,按《宋刑统》及《宗室令》,亲王无嗣,可由天子择宗室近支或良家子贤者为嗣,以奉祭祀。
今官家亲自择选,合乎法度。
且此子年幼,正宜教养,使其知礼明义,不负吴王之名。
臣以为可行!”
一些善于察言观色的官员也纷纷附议:“官家仁德!”
“此乃善举!”
“臣等附议!”
枢密使文彦博(旧党领袖,四朝元老)眉头紧锁,缓缓出列。
他须发皆白,但目光依旧锐利:
“官家,老臣有疑!
承嗣之事,关乎宗法血脉,非同小可!
吴王虽早薨,然其乃英宗皇帝嫡子,官家胞弟,身份尊贵。
所择嗣子,血统、来历,是否清白无瑕?
若出身微贱,或有不清不楚之处,恐玷污天家血脉,混淆宗室玉牒,遗患无穷!
老臣斗胆,请官家明示此子身世来历,并交由宗正寺详查,方可定夺!”
他的话直指核心——身份!这是旧党惯用的“祖宗法度”、“礼法纲常”武器。
韩绛反驳文彦博道:
“文枢相此言差矣!官家慧眼如炬,所选之人,岂会有差?
况此子尚在冲龄,清白如纸,正是教化之良机!
若拘泥于出身门户,岂非因噎废食?
难道非要寻一庸碌近亲,方合‘血统’二字?
吴王在天之灵,恐亦不愿见一庸才承其香火!
官家此举,重德才而轻门户,正是破格选才,唯才是举之新风!
契合变法图强之精神!”
他巧妙地将此事与赵顼的变法主张联系起来。
御史中丞吕诲(着名谏官,旧党干将)言辞更为激烈:
“官家!亲王嗣子,非比寻常!
岂能仅凭‘良才美质’、‘麟凤之表’便轻易定之?
此子从何而来?
父母何人?
可有宗谱可考?
若其身世存疑,贸然录入玉牒,他日若有奸人借机生事,指其为冒认宗亲,岂非动摇国本,贻笑天下?
臣恳请官家三思!务必彻查清楚,昭告天下,以正视听!”
他直接把问题上升到“国本”高度,扣了大帽子。
曾布回怼道:
“吕中丞言重了!‘动摇国本’从何谈起?
官家为早夭手足续嗣,此乃仁心孝义!太后闻之亦欣然!
此子身世,官家自有明断,宗正寺亦已初步核查,确系宗室子。
若事事都要昭告天下,祖宗家法何在?皇室体面何在?
莫非御史台连官家的家事、太后的慈心都要横加干涉?”
他抬出太后和皇室体面,反击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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