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深冬,一场新雪过后,天地间银装素裹。
巍峨的汴京城墙如同一条蛰伏的玉龙,在冬阳下闪烁着清冷的光辉。
护城河早已结冰,冰面平滑如镜,倒映着城墙垛口和天空流云。
城门口车马行人络绎不绝,呼出的白气连成一片,在寒冷的空气中氤氲不散。
进入城中,御街两旁的槐、柳树枝条枯槁,却覆满了晶莹的积雪,琼枝玉叶,宛如精心雕琢。
瓦檐上垂挂着长长的冰溜子,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街道上的积雪已被清扫至两旁,堆成了一道道矮矮的雪墙,露出青石板的路面,湿漉漉的,映着天光。
州桥夜市虽未到开市时辰,但两旁鳞次栉比的店铺早已开门迎客。
蒸饼铺子热气腾腾,刚出炉的胡饼香气与凛冽的空气混合,勾人馋虫;
绸缎庄挂出色彩鲜艳的锦缎,在素白的雪景中格外醒目;
药铺门口熬煮着驱寒的汤药,苦涩中带着一丝辛香。
行人裹着厚厚的棉袍或裘衣,步履匆匆,脸颊冻得微红,口中呼出的白气与店铺蒸腾的热气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充满生活气息的冬日汴京图卷。
皇宫的飞檐斗拱在雪后更显庄严。
黄色的琉璃瓦被白雪覆盖了大半,只露出边缘的金色脊兽,在湛蓝的天空下显得格外肃穆。
高大的宫墙沉默地矗立着,墙头的积雪在寒风中簌簌落下几点碎屑。
赵和庆命天杀、天剑将阿朱、阿碧以及刘英带到自己在汴京的别院,自己则借口另有要事直奔皇宫。
紫宸殿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殿外的严寒。
赵煦端坐于御案之后,身着常服。
他正在批阅奏章,听到内侍通传“吴王嗣子觐见”,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扬,放下了手中的朱笔。
“宣。”
赵和庆步入殿内,一丝不苟地行君臣之礼:“臣弟见过官家。”
“庆弟快快免礼!”
赵煦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热情,亲自从御案后起身,快步上前扶起赵和庆,上下打量着他,
“一路辛苦了!江南风物虽好,但冬日行路,想必也吃了不少苦头。
快,赐座,上热茶!”
这番亲热举动,情真意切。
“谢官家关怀。”
赵和庆依言坐下,接过内侍奉上的热茶暖手,
赵煦坐回御座,目光温和道:
“我听说,庆弟此次江南之行,收获颇丰?”
他没有绕弯子,直接点出了核心。
赵和庆心领神会,知道这位皇兄必然已掌握大致情形。
他放下茶盏,神色一正,将赵子敬准备的材料呈了上去,便开始禀报:
“回禀官家,臣弟此行,以‘陈庆’之名,接触了慕容复及其势力。
此人复国执念甚深,武功才具皆属上乘,麾下亦有能人,如邓百川、公冶乾者,不仅武艺高强还掌控江南诸多商路与消息渠道。”
他顿了顿,观察了一下赵煦的神色,见其听得认真,便继续道:
“臣弟料定,只要给予其看似可期的机会,他必不甘蛰伏江南一隅。”
赵煦眼中精光闪动:“哦?机会?庆弟所指,莫非是……”
“正是年后启动的‘武备院英才营’!”
赵和庆接口道:“此乃先帝元丰年间,痛定思痛于永乐城之憾,为强军储才、革新武备而设之宏图!
惜乎先帝龙驭宾天,太皇太后垂帘,司马光等辈当国,尽废新法,此等强军之举亦遭搁置,实乃我朝之憾!”
提及父亲神宗的遗志与元丰旧政的被废,赵煦的脸色也沉肃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痛惜与坚定。
赵和庆继续道:“幸赖官家亲政,乾坤独断,与皇叔祖合议重启英才营!
此乃重振国威、强兵固边之基石!
其汇聚天下英豪,交流武艺,选拔栋梁之才,必为天下所瞩目。”
“臣弟思虑,此等盛会,对慕容复而言,无异于一个巨大的诱惑!”
“其一,可扬名天下,为其积累声望;
其二,可窥探我朝武备与军制虚实;
其三,可结交、甚至暗中拉拢各派英才,扩充其羽翼。
此三点,皆正中其下怀!故臣弟认为,当主动向其发出邀请,诱其入京!
一则便于掌控其动向,
二则隔绝其于江南根基之地,
三则……或可引出潜藏多年的慕容博,甚至是慕容龙城!”
赵煦听完,沉默片刻,脸上渐渐露出赞许的笑容,最终化为一声爽朗的大笑:
“哈哈!好!好一个‘引蛇出洞’!
庆弟此计,深合我意!
慕容家在江南根深蒂固,贸然动手,牵一发而动全身。
如今将其诱至汴京,便是龙游浅水!此计大妙!”
他霍然起身,回到御案前:
“传旨枢密院!即刻以朝廷名义,向姑苏慕容氏发去正式牒文!
言明武备院英才营乃朝廷盛举,广纳天下英才。
闻慕容公子武艺超群,名动江南,特此征召,命其年后赴京参与英才营遴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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