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皇城司的马车在寂静的御街上疾驰。
赵宗兴坐在车内,面色沉凝,脑海中不断推敲着接下来的奏对和后续计划的每一个细节。
马车抵达宫门,守卫宫禁的殿前司班直侍卫远远便看到马车上的特殊纹饰,不敢怠慢。
赵宗兴亮明身份后,宫门缓缓开启,一队精锐的禁军卫士早已等候在内,沉默地引领着这位老王爷深入禁宫。
穿过重重宫墙殿宇,一行人最终来到皇帝日常起居的福宁殿外。
此刻的福宁殿依然灯火通明,显然官家并未安寝。
事实上,早在赵仲明先前匆忙入宫禀报赵和庆遇袭之事时,年轻的皇帝赵煦就已经被惊动起身。
听闻自己那位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的弟弟竟然在汴京城内遭到宗师级高手袭击重伤,赵煦当时就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直至听到赵仲明后续禀报赵和庆因祸得福、正在突破宗师之境,并无性命之忧后,他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随后赵仲明郑重其事地提出,要将一支由先帝留下来由皇叔祖代为掌管的皇帝直属暗卫力量——“暗影”的指挥权,正式正式移交回来。
赵煦表面上面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惊喜与感激,但内心深处却瞬间掀起了波澜。
他深知这支力量的存在,那是历代先帝一直增加、培养!!
实力深不可测,只效忠于皇帝。
先帝晏驾之后,那时候自己年龄尚小,直属暗卫便被先帝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交给皇叔祖赵宗兴掌管,另一部分则由皇祖母高涛涛掌管,
去年祖母晏驾之后,她那一部分暗卫交给了向太后,
皇叔祖赵宗兴多年来一直代为执掌那部分暗卫,从未出过差错,如今突然提出交接……
是试探?是表忠?还是真的觉得我已经足够成熟,可以完全掌控这股力量了?
赵煦心中念头飞转。
他登基近十年,但前九年皆由太皇太后高滔滔垂帘听政,直至去年方才亲政。
他深知朝堂水深,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即便是皇室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
这支“暗影”,他自然想要牢牢握在手中,但……他同样清楚,一支长期由他人代管的力量,其忠诚度必然是无法保证的。
于是,他当时就露出了担忧的神情,对赵仲明道:
“皇叔祖忠心体国,为我大宋操劳多年。
只是‘暗影’事关重大,骤然交接,恐生变故。
况且如今逆贼猖獗,竟敢袭击宗室,我之安危虽重,但清查逆党、稳定朝纲更为急迫。
不若暂且依旧由皇叔祖统领‘暗影’,专司负责暗中保护庆弟及调查慕容家一事,务必确保庆弟安危,并将那幕后黑手揪出!
待此事了结,再议交接不迟。”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既表达了对赵宗兴的信任,又将这支力量的用途限定在了具体事务上,更隐晦地拖延了彻底交接的时间。
赵仲明何等人物,自然听出了弦外之音,但只是恭敬领命,并未多言。
赵煦看着赵仲明退下的背影,眼神深邃。
他并非不信任这位劳苦功高的皇叔祖,而是作为一个刚刚亲政、亟需建立绝对权威的年轻帝王,他不能允许任何不受自己完全掌控的力量存在,哪怕是名义上属于皇室的暗卫。
他心中已有了另一个计划:借着组建“群英殿”和“天罡龙棋将”的机会,从这些来自江湖、背景相对简单的天才中,亲自挑选和培养一批只忠于自己、与旧势力毫无瓜葛的新生代暗卫力量!
这,才是真正属于他赵煦的刀!
(思绪回转——)
内侍省押班梁从政道:“启禀官家,老王爷求见!!”
赵煦立刻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恢复了帝王的威严与平静,道:“宣!!”
赵宗兴步入福宁殿,对着端坐于书案后的年轻皇帝躬身行礼:
“老臣参见官家,深夜惊扰,望官家恕罪。”
“皇叔祖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赵煦的声音温和却带着威仪,他抬手虚扶,
“可是为了庆弟之事?我已听仲明皇叔禀报,庆弟无恙,反而因祸得福,实乃万幸。
皇叔祖深夜入宫,必有要事,但说无妨。”
赵宗兴起身,将今夜发生之事,包括与那神秘宗师的交手细节、赵和庆的推断、以及后来出现的另一名宗师及其与赵仲明的对掌等情况,详尽而不失重点地禀报了一遍。
“……综上所述,老臣与庆儿一致认为,昨夜袭击庆儿之人,十有八九便是那诈死埋名、图谋不轨的慕容博!
而其目的,恐怕与庆儿白日里不经意显露的一丝与其家传绝学相似的运劲技巧有关。”
赵宗兴沉声道,“而近期发生的种种怪事——云州秦家寨秦菁遇害、京城中无脸尸案、大河之上神秘焚船案、假云卓力案、乃至可能存在的朝中内应,老臣怀疑,极有可能便是这慕容博,联合了朝中某些别有用心之辈,在暗中兴风作浪,意图搅乱时局,其心可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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